N212-叠生（12）（2/2）

“朱老师……”此时第五层并没有多少观光者在走动，萨尔伯便轻声询问，“你在害怕什么？”

朱离雅浑身一颤，萨尔伯略显薄细的嗓音如利刃刺中脊背，女教师猛然扭过脸来的时候眼中依然是惶恐不安：“你说什么？”

萨尔伯反被吓了一跳，留存了鱼类骨相的脸上顿时露出怪异的惊讶表情。

朱离雅像是没有留意，而是茫然地重新垂下头，弯曲的脊椎在初夏的薄衫上显露出嶙峋的一条。

萨尔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抬起一只过长的胳膊，手掌落在女教师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他见孟夏源他们这样做过。

而朱离雅，朱离雅的确从那略显僵硬的安抚中感到了善意，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对于不善与人结交的朱离雅而言，基本每天都要共处两三个小时的萨尔伯等人依然是陌生人。学生、同事、邻居……朱离雅并不额外花时间打理自己的社交圈，这个城市里绝大部分人对她而言都是陌生人，谈嘉美曾经处于一个近乎朋友的角色，但她身上带着秘密——秘密往往伴随着危险，于是朱离雅主动退了一步。

萨尔伯……温和无害的萨尔伯，他只是个陌生人。和朱离雅一样，不属于这座城市，他甚至不属于这个国家。

“你刚刚……是在问我害怕什么对吧？”

朱离雅再次开口时已经声音平稳了，脸上也收拾好了表情。

萨尔伯没有应声，而是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尚未拆封的纸巾递过去。

朱离雅用纸巾擦两鬓的冷汗，目光始终没有落在萨尔伯身上，她盯着对面石墙上的一块几百年前的伤痕道：“我一直在害怕……夜不能寐的害怕……”

萨尔伯下意识屏住呼吸。

“……最令我害怕的是，这恐惧本不是属于我的。”

朱离雅紧紧闭上眼，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恐惧：“萨尔伯，我曾经有个恋人……他从这灰塔上跳了下去。”从那之后，亡者的恐惧残留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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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伯带回来的消息可谓是突破性的，桑丘和谈嘉美直接在研究室里就此讨论开来，Lady则将各种金属片贴在他已经回归原型的躯体上，一边检查萨尔伯的身体一边做记录：“注射器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么？”

Lady值的是像袖箭一样绑在萨尔伯左臂上的推注器，为了今天的“一日游”，研防专家特地制作了这个小玩意方便萨尔伯在外自己注射转化药物。

“没有，非常方便。”只需要穿一件宽松的外套遮挡而已。

但萨尔伯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充当了一个“告密者”的角色，即使朱离雅未见得多么信任萨尔伯，他还是有目的地刺探到了女教师的隐秘，这让鱼人感到难受。

lady做完记录后，便让萨尔伯回水箱中休息了。

谈嘉美隐约察觉到了萨尔伯的消沉，但她的注意力被新消息分散了，一直在同桑丘讨论朱离雅那位自尽的恋人：“……完全没有痕迹，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朱离雅曾经有个恋人，他或者她，至少我没有搜索到任何有关这个‘恋人’的信息。”

桑丘皱了眉：“朱离雅本人的证词才是最可靠的，既然她说有，那就肯定存在这么一个人，或许是单恋？”

谈嘉美的脸上已经失了平日里的笑容，她颇为严肃地拉过一块屏幕来，五指弹动调出自己搜索到的信息：“新纪元以来从灰塔坠落的人数不上十个，近三十年来更是从无一人——这个人，这个从灰塔坠落的神秘恋人——能是哪一个？”

桑丘直接追问道：“N100至N120年间有人坠落吗？”

谈嘉美将其中一个页面拉到最前方：“有，N102年，而且是个名人，李弘治，男，68岁——他和他的追随者制造了新纪元以来最知名的连环纵火案，被当时的中心安全局高级督察莫尔斯围堵至灰塔。事实上这好像是莫尔斯督察被调入社安部前的最后一个大案。”

桑丘对那位颇有传奇色彩的督察还是有了解的，立马就记起来了那个案子，但随后就意识到，确如谈嘉美所言——朱离雅那位“自尽的恋人”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