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克（1/2）
“……艾萨克先生……听得到吗？”
“艾萨克·弗兰克？“
瞎眼的白光不断地在艾萨克头顶徘徊，刚刚从昏迷中恢复意识的他只觉身心疲惫，大脑乱七八糟的，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没反应啊，不会是变植物人了吧？”
“我希望别，还是再做一次检查好了。杰森他们受了这么重的伤就为了这个破老头子，别……“
一听到“破老头子”四个字，一股莫名的怒气冲上艾萨克的喉咙。他像起尸了一样突然大喊一声并从床上坐了起来，在身旁两个女子吓到魂飞魄散的目光下，朝她们怒吼。
那两个女护士已经做好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了，可等了半天没听到艾萨克吐出半个字。只见他长大了嘴，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表情原是愤怒，逐渐变得疑惑——
是的，艾萨克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对“破老头子”这个称呼如此气愤、当有人这样叫他时自己一般是如何回应了。他仔细一想，不说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回应了，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面前有两个没礼貌的女护士，为什么躺在床上浑身挂满东西……还有——
艾萨克终于发出了声音：“我他妈是谁啊？”
两个女护士呆滞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红发长满雀斑的小巧女孩扯过一旁的破烂衣服，指了指上面的铭牌说：“艾萨克·弗兰克……是你的名字吧？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就穿着这白大褂。”
艾萨克挠挠头：“我不知道啊，知道了我他妈问你干嘛呢。”
另一个长相较成熟的护士清了清嗓子，对他那粗鄙的用词十分嫌弃：“不管你原名叫什么，先用着这个吧，总比什么老头好吧……”
不等她说完，艾萨克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扯**上的医疗用具，往一旁的卫生间冲去，扒在洗手台上一看，哭丧地哀嚎道：“这丑逼是谁啊？！为什么我这么老？！”
“……”
“……”
红发护士走过来劝道：“老人家，你刚刚醒来情绪波动太大对身体不好，还是回床上坐着吧。”
不料艾萨克没理会她，竟径自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这也难怪，尽管他没了记忆，却仍保留着自恋和爱美的天性。毕竟年轻时候的他，也算得上是个万人迷。可惜现在，颓靡地坐在镜子前痛哭流涕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老人，他原本耀眼的金发已全部变白，俊朗的脸庞爬满了岁月的皱纹。仔细观察时虽然还能感受到他曾经的风光无限，但老了就是老了，若非气质非凡，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估计是对付奇奇怪怪的病人多了，红发护士用细小的肩膀竟轻而易举一把捞住艾萨克，像抱着一个大型玩偶一样背在背上，一边安慰着一边把哭成泪人的艾萨克带回床上。
平心而论，艾萨克确实挺倒霉的，各种有失忆情节小说的主角不说样貌如何，怎么样都是个劳动力。而现在的他没体力没样子，别说打架斗殴，要搬个东西都搬不了，真不知道老天爷安排他失忆干什么。
成熟护士无奈道：“怎么跟个小女生一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红发护士用手肘顶了她一下：“你就别再伤他心了。”
“行行行，我们先干正事吧。”成熟护士扶了一下眼镜道，“我叫伊莲娜，她叫安娜。你现在在V.R.H.的火星埃克拉洪分基地里，我们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组织本来是要攻陷附近的人造人研究中心的，没想到在里面发现了两拨人造人势力在互相攻击，趁它们打自己人时我们发现你倒在一边，系统芯片都被摧毁了。原本大家都不想救你的，但团长说既然你是人类，管你在里面做什么，我们都不能对同胞见死不救。没想到把你运出去的时候人造人发现我们了，我们最强的几个士兵都受了伤，才成功撤退。你给我记清楚了，你的命是大家用血肉之躯和机器人战斗换回来的，你最好给我好好活下去，不要做出卖组织……”
安娜忍不住插嘴道：“你就别这样威胁他了，他什么都记不起来，怎么会干出格的事呢？”
伊莲娜有些不耐烦，语气不善地问当事人：“你听清楚了吗？能记起什么吗？”
艾萨克抬起涕泗横流的脸：“你他妈说什么了？”
“……”
“伊莲娜别激动！他还只是个病人！”
——
护士又耐心讲了一遍，艾萨克才似懂非懂地”哦“了几声，问：“你们说的那V.R.H.和系统芯片，是什么啊？”
护士纷纷露出了他是不是古代穿越过来的表情，惊讶道：“你这都不知道？”
老头奇怪：“难道要知道吗？”
安娜长大了嘴好一会儿，才呢喃道：“这个失忆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啊。”
伊莲娜粗声粗气道：“那你给我听好了，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简而言之，自从人造人出现之后，世界的贫富差距更加悬殊，一半以上的人丢了工作，靠微薄的社会救济存活；无论是地球还是火星的政府都毫无作为，他们一方面讨好有钱人，投入资金研究人造人，一边压榨占有社会四分之三的穷人。所以V.R.H.代表着大部分人类的利益出现了。我们的目标是打击政府、集团和人造人，让世界重回属于大部分人的民主自由平等社会。”
说完，她撩起长发给艾萨克看自己脖子后面的东西，那是一个图案为火箭的芯片：“这就是我说的脑内系统芯片，所有人类从出生起就会植入。一个球代表地球人，火箭代表火星人。拥有了脑内系统，你就能连接网络，真正意义上算是现代人。待会我们会帮你植入的，具体操作到时再告诉你。这个系统会记录你大脑内的一切信息，包括思考过程、行动记录和记忆等等，所以当它销毁时，你就会失忆。”
艾萨克“哦”了很长一声。
安娜又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对伊莲娜说：“我看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不如让他先去团长那里报道一下吧。”
伊莲娜打了个OK的手势：“好，你带他去吧，我处理其他伤员。”
待她出去后，安娜又给艾萨克做了好几次检查。实际上艾萨克除了颈后的芯片被摧毁，附近的皮肤连带一起损伤外，身体只有磕磕碰碰留下的淤青，没有大的问题。
“你已经很幸运了，艾萨克先生。”安娜把器具放回抽屉时说，“一般人芯片被销毁时，脑组织会同样遭到损伤。大部分人最后成为植物人。但是你芯片和大脑连接的神经线路没有受到伤害，梅尔医生说应该是你躲开了致命一击，只有芯片外部遭到攻击。以前有很多人不小心摔倒磕到后颈变成了植物人，芯片集团进一步升级了芯片的保护机制，在核心没有完全被摧毁的情况下检测到外壳的变形，和脑组织相连的部分将自动切断。你躲开那一击后，核心有足够的时间取消和大脑的连接，储存在里面的电没有冲入脑中。”
艾萨克听完了半晌才明白这高科技还会要人命的，于是他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这么危险的玩意儿，你们怎么每个人都要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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