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2）

“上一桥了。”

……

看着沈修不断发来的位置微信，坐在公交车后排的叶子牧忍不住低声骂：“幼稚。”扭头看到车窗上笑得满脸春风的自己，又骂：“疯了！”

他特意没打车，没坐地铁，而是选了最慢的公交车。偏偏总是遇到红灯和小堵车，他不停地看时间，沈修不停地发位置：“过阅江楼了，到黄河大厦了，上虎踞北路了……”

公交车晃晃悠悠，不急不躁地从云南路驶入了上海路。

沈修说：“我到了。你在哪里？”

公交车报站：“五台山北站到了——”叶子牧走下公交车，正午的阳光有点刺眼，天蓝得像水洗过一样。路旁的梧桐叶已经全部黄了。还有五百米就到了，心脏跳得有点快。叶子牧不停地揉脖子，尽量控制着步伐往前走，不让它太快，也不让它太慢。

没走几步，叶子牧远远看到巷口处的沈修，跑鞋短T运动裤，头发和胡子都长了，正低头摆弄手机。满脸胡子的沈修让叶子牧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他放慢脚步。

“你到哪儿呢？”沈修发完微信抬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叶子牧，他瘦了。以前见过的毛衣穿在他身上，显得宽松了很多。他剪了头发，手里拎着大包，走得很稳但很慢，看起来有点憔悴。

此刻见了叶子牧，沈修才知道心里的想念是那样真实和浓烈。他想跑过去马上抱住叶子牧，狠狠地吻他，对他说：“对不起，我想你。”

可是他迈不动脚，脚底像被钉在了地上。脑中像有块橡皮擦，一口气擦完了所有提前准备好的话。他喉咙发紧，嘴巴张了又张，“你好”都喊不出声。他痴痴地看着叶子牧由远到近，差点伸手摸他脸，想证明这一切不是做梦。

叶子牧停在沈修身前，平淡的表情和语气：“不冷吗？”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沈修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大概去上海的几天都有熬夜吧。沈修暗暗自责，应该让他先回家休息的。

“还好。”沈修搓搓裸露的手臂，假装不冷。

叶子牧打量沈修，胡子拉碴，头发打结，黑眼圈很重，难怪林鹏说他憔悴得像吸过毒。

“你这胡子，还蛮像厉害的咖啡店老板的。”

叶子牧记起第一次见他，胡子比这还要长，说实话挺有范儿的。要不是店里过于脏乱，又故意找茬，或许会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

“最近都没刮。”

沈修望着叶子牧，被橡皮擦擦掉的话慢慢回来了。

“对不起。”有些话不能等。

突然来了一阵风，摇动老梧桐的枝丫。树叶哗哗作响，有片梧桐叶从两人之间落下。叶子牧抬头望树，沈修的眼神让他难以承受，深情与愧疚一样多。他既矛盾又害怕。

“都黄了。”

“对不起，叶子牧，我——”

“来一杯咖啡吧！”

“我——”

“或者热茶也行。”

叶子牧盯着沈修，眼底的防备与抗拒逼回了他后面的话。

“那，进去吧。”

沈修放弃了。或许全部讲完不是好主意，或许此刻时机不对，他想。

叶子牧没有错过沈修眼中的失望与落寞，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已经足够让他想要掉头就走了。他觉得怀抱期待但又没有做好准备的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他不该答应过来的。

两人并肩往里走，沿途地上都铺着薄薄一层落叶，踩上去又轻又脆地嘎吱响。沈修盯着叶子牧手上的包，几次想要伸手，几次都忍住了。

“你，你怎么走路过来的？”快到店门口，才勉强憋出一句问话。

“好久没坐公车。”

“哦。地铁会快一点。”

“可能吧。”

越说越尴尬。

沈修轻轻握拳，好像没办法回到之前了。有些事情，并不是说了对不起就会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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