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的审判-（2/2）

这让我觉得羞耻。

父亲，爱丽丝是不孝的，我这样追查下去，迟早会连累您的身份。我知道您想要什么，也知道您的野心不需要我。爱丽丝迟早会成为权力之路的累赘，这样下去对你对我都不好。您永远无法理解我期待的真相和正义，您没有被谋杀的蜘蛛朋友，但我有。同样，我也知道，像我这样死脑筋的小孩绝对没法成为您的助手，如果爱丽丝不死，迟早会变成您的政敌威胁您的武器。

请原谅，父亲，爱丽丝是不孝的，我与学长他们去了下城区，找到了作家，建了一个可以抵御酸雨的自由聚落。爱丽丝再也没法回家，不如让她死在大潮中——像是莉莉那样尸骨无存。这样，我和浮士德这一高贵姓氏再无任何关系。您可以放开手脚追求统治的权力，我也可以在自由之地探索真相和正义。

永别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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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书来自未来，是未来的爱丽丝写给我的。我的爱丽丝只是这故事里没有详细人物小传的小角色，她很可能被酸潮杀死。我没记错，只是理解错了。她不是死了，只是死给我看的。我突然惊醒，又是疼痛又是羞耻。原来我真的是不称职的父亲。

魔鬼又说：“您能在事情发生之后再去追溯原因，再找到答案，再去解决那件事吗？我是说，从未来解决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它成为现实之后再把现实杀死。”

这句话他对我说过，只是那时我不太理解。

我反问：“难道现在我能杀死爱丽丝与我断绝关系这一现实吗？”

魔鬼说：“不能。”

我问：“我在哪个时间，又在哪个空间？”

魔鬼说：“我们在幻梦的领域，不在任何现实的场地。我们可以用作者的视角去凝视故事本身，去一点点把故事肢解，最后得到一些碎片的叙述。那些感情来自我们各自的内心，是灵魂的，但我们不能超越自己的本体，永远没法像局外人那样自由。”

我笑了，从蛇群的束缚中抬起头：“我不是的作者吗！”

他笑得比我欢喜，拍着我被汗液浸透的脸颊，问我：“你说，你是谁！”

魔鬼的低语审问让我无法说出谎言。叙述先于意识，是意识的载体产物。我想说我是作者，开口一瞬间却不自然地失神。这不是我的本意，是句子先动口的。

“浮士德。”我说。

我被群蛇缠得死紧，拼命地，拼命想要找到关于作者的信息。我想叙述那个贫穷作家的生活，但头脑里漂浮的作者模样，都是文字的碎片罢了。作者可以叙述浮士德的一切，浮士德却无法叙述作者的一切。因此，对于这个世界的浮士德而言，作者才是幻梦，浮士德将军才是真的。

魔鬼靡菲斯特走到我面前，坐在我的身上，用暧昧的姿态与我肌肤相碰。

那时，他的脸不再是我的脸，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我发现自己对陌生男人的僭越动作没有排斥和反感，我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渴望群蛇。因为受限于这副该死的肉身，被群蛇交缠的姿态勾引得疯魔。

魔鬼兴致勃勃望着我失态的模样，脚踩在我身上。

“作者把灵魂卖给我了，稿子是他的灵魂，现在我有了他的灵魂，是这里是世界之主。所以，您以为您是什么？您不过是故事里的浮士德罢了。”

他拉扯着蛇，也拉扯我的脖颈。

欲望使我不得解脱，野心让我如饥似渴。我不甘心，不满足，红着眼憎恨他——也憎恨那个作者。他让我失去心爱的女儿，为了所谓的剧情高潮而谋杀无辜的角色，他让爱丽丝与我敌对，以此获得在外面看戏的快乐。我不甘心。我费尽全力谋得如此地位，就是为了让所谓的作者和观众看我被践踏——遭受万般羞辱？

我不甘心！

魔鬼津津有味欣赏我痛苦的姿态——

那些蛇钻入我对口腔，挤在我的喉咙里，让我吞吐不得。

他乐于见我失态却不敢的模样，还用戏谑的声音数落我。

“对啊，将军，您不过是个任人玩弄的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