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碾压（2/2）

她温柔的抬起头，宽慰道：“乐师在途中颠沛流离，如此乐谱才更显得珍贵，只怕女郎有所不知，不知者无罪。”

语调轻柔地直接拂了袁醍醐的颜面。

不是想显摆吗？

女社看客们有些已经偷偷弯起嘴角。

袁醍醐转头直视发言的贵女，笑得明媚动人。

高文珺想开口打个圆场，见到袁醍醐本来打着拍子的手停了下来。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波斯乐曲，当然也不必找什么波斯乐谱。”

什么意思？！

女社的成员皆以为自己会错了意思，波斯乐师演奏的不是波斯乐曲？

贵女们集体傻眼，包括高文珺，不过她对于音律本就曲调不分，她本来就听不出来差别。

平织锦袍的贵女并不相信，立刻反驳，“明明是以空弦和三个指位奏出的四音为基础，这些波斯乐师演奏的不是波斯古乐，又是什么乐曲？”

声音尖锐，已失掉方才的温柔。

“西域的龟兹古乐。”

这么明显，你们没听出来吗？

醍醐没有开口，她脸上的笑容已经等同于这个意思。

明晃晃的讽刺。

为了争赢一口气，贵女们立刻吩咐小厮将其中一名年长的乐师叫来求证，乐师不敢欺瞒，回答道：“贵女所言极是，吾等演奏的正是龟兹古乐。”

波斯乐师亲口证实，这就让贵女们很尴尬了，适才，她们竟无一人听出其中蹊跷，揪着波斯古乐热烈吹捧。

袁醍醐本就没打算给她们留什么颜面。

“龟兹虽灭数百年有余，龟兹乐舞却经久不衰，适才演奏的可是《善善摩儿》和《婆伽儿》？”

“正是。”

“龟兹古乐有七声，你们多用其中娑陀力（宫声）和般赡调（羽声），这两个声部皆原自佛国天竺的北宗，可对？”

波斯乐师连连点头称是，一听便知道遇上了行家。

乐师的认可力证了袁醍醐的实力，她满意点头，夸奖乐师技巧精湛，又好好对其打赏了一番。

袁醍醐对众女笑道：“龟兹古乐的乐谱，我正巧有呢。”

一番言论显得女社之人既没见识，又没文化，还要死撑。

女社的贵女们纷纷望向平织锦袍的贵女，你不是精通音律吗？

那贵女脸上亦感无光。

贵女们再望向袁醍醐时，目光中已有些微不同，高文珺倒有几分得意，袁氏女现下可是自己的好友。

————

原来波斯乐师演奏的根本不是波斯乐曲。

崔湃挑起眉头，瞟一眼屏风缝隙中明媚的笑颜。

自幼习武，耳聪目明，此刻两丈外的交流毫无遗漏都落入他的耳中。

他自觉并不是有意想听，其实鬼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直到食肆小厮将年长的波斯乐师领至隔壁包席前行跪礼，卢祁方才注意到那群女社贵女的异动，也好奇地打探起来。

言语之间刀光剑影，精彩万分，贵女圈中互相倾轧也不是一日两日的旧习。

一场龟兹古乐的大论，卢祁眼前一亮，“啧，竟不知长安城中还有这号人物，厉害厉害。”

崔湃失笑，一番争斗下来，缠枝纹胡袍的少女占尽上风，寥寥数语便已实力碾压，奠定了自己在女社之中的位次。

“幼稚。”

崔湃举起银杯，心情颇佳的跟卢祁互饮一杯。

“但是有趣。”

朱氏的少郎眼见卢祁与崔湃相谈甚欢，就想加入，崔九郎可是平时并不容易见到的人物，趁机熟络。

冒昧切入显然不合时宜，朱修丕电光火石之间想了个世家子弟之间的话题人物，如此，决计不会冷场。

朱修丕信心满满地端起酒杯朝卢祁靠了过去，先朝卢祁敬酒，又向崔湃敬酒。

崔湃没动，卢祁赶紧给崔湃介绍了一下此乃朱公的幼子，既然卢祁都摆出了朱公，崔湃不想拂了他的脸面，端起银杯一口饮下。

朱修丕则觉得崔湃饮了酒，就算认了他，立刻热络地开口：“九哥，我也是弘文馆的学生。”

弘文馆隶属门下省，是除了国子监之外的中央官学，不过生员皆为勋贵子弟，多为镀金，并不精于学业。

崔湃幼年也就读于此，曾经打遍弘文馆无敌手，让教学的大学士们很是头疼，没想到崔湃及冠后出仕，一路高升，回过头来，竟然成了弘文馆之光。

自此，崔九郎在弘文馆的传奇，一届流传一届，乐此不疲。

对朱修丕而言，能跟崔湃搭上线，等他回了弘文馆，岂不得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