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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欲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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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场合,罗远臻自然也是来了的。连同学界两三个人,论年纪,倒是罗远臻最小,其余人皆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儒生酸气,也没人理睬。也不知是为此不满,还是单纯地看不惯,面上都有些不豫之色。俞待桐便拉了罗远臻,悄悄地到了暗处,将今日之事简要地说给他听了,又把冯琴琴那一番话也都一一转述。罗远臻越听,眉头便越是紧。脸色也直阴下来,俞待桐瞧着,心中便有些害怕,又道,罗大哥,这冯琴琴的行事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她的话,倒也未必要放在心上。

诶,此言差矣。罗远臻抬手摸了摸鬓角,想捋清楚什么似的。吴靖棠最近在和谁打交道、谋划些什么,我们一概不知,想了几宗法子,也总是打探不到……倒是没往女人身上想过。这冯小姐交游甚广,想必确实是知道一些旁人难以知晓的事……只是她怎么平白就告诉你了?

俞待桐摇摇头,他是当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这宴会上还是一头雾水呢。

罗远臻沉吟了一番。中法实业银行……法国人……吴靖棠平白无故地跟法国人搅和到一起去做什么?这节骨眼上,去找法国人支持……也太……

他又不说了,不知在掂量些什么。俞待桐犹豫了一番,又道。冯小姐还说,马上就要打仗了,她要准备好,去香港。

罗远臻闻言微微地抬了头,看定了他。

俞待桐唤他,罗大哥,真的要打仗了吗?

罗远臻笑了一下,那眼神竟和冯琴琴的有些相似,是悲慈的。待桐,这仗早就开始打了,从未停过啊。

我是说……会,会打到上海吗?俞待桐抓了他的袖,感觉自己喉头有些急切得发干。会打到租界吗?

罗远臻低下头去,用力地绞了绞双手。有桩事情,你或许还不晓得。就在三天前,曹锟在保定召开了八省军阀会议,成立了反皖同盟。我们推测,最迟下月,吴佩孚就要举兵北上了。

俞待桐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几个音节在舌尖滚了两下,却组不成连贯的句子。他这一段时间以来都在法国人开的马术俱乐部做活,举目一见,全是恣意享乐的名流。人人脸上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声色酒气,从无人议论起,隔山隔海之外,正酝酿着怎样巨大的风暴。

北上?俞待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仗,是要在京津一带打?

北平是免不了这一场灾了,至于上海……罗远臻苦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正跟吴靖棠说话的一个青年人。他倒没有留那八字牛角胡,军帽也未带,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出头,和吴靖棠站在一起,也瞧不出谁年长些。但是两人的神色都紧绷着,他俩一边说着话,旁边的人远远近近地,也都偷眼看着。

罗远臻压低了声音。那就是江苏督军齐燮元,眼下苏皖赣三省的直军,都在他手里。你别看他面上没什么,他可是带了一个团的人从南京开拔过来的,生怕吴靖棠给他来个鸿门宴。你且出门去看一眼,外头全是他的人。若是咱们这位吴长官一会儿切牛排的劲儿稍稍大了点,他们能把整个少将府都炸上天。

俞待桐下意识地腿一软。那……吴靖棠同他说什么呢?

罗远臻摇了摇头,面色仍是沉郁。说不好,吴靖棠也不想这场仗打到上海吧……

二人正凑在一块儿说着,却听背后突然有个声音叫道,你在这儿呢!让我好找!却是冯琴琴。她已换了拖地的大长裙,仍旧是露着大片的胸口,脸上已飞了两坨红霞,想是已喝了不少的酒。

她朝俞待桐招了招手,过来呀!

俞待桐茫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罗远臻,却见罗远臻眉间诡异地**了一下,突然把他一推,示意他过去。

俞待桐被他推得险些踉跄了一下,忙站稳了身子,背对着冯琴琴,朝罗远臻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罗远臻跨步上前,亲亲热热地攥了他的手,满面堆笑,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俞待桐的手被他攥在手心里,握得生疼,正摸不着头脑,罗远臻却凑到他耳边,轻声,又极快地说了一句话。

不管用什么方法,打听清楚吴靖棠跟法国人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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