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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献血者.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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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醒来时,他发现车停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不起,小姐。我接到命令说要对所有离城的车子进行检查。我们在搜寻一个受伤的男人。他身边还带着另外一个人。”

看起来他们还不知道巴巴拉,西伯特想,他们也不知道他伤得有多严重。

冰冷的理智恢复了。任何乐观都是愚蠢的。他们有足够的力量调动警察来帮忙,他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一旦那医生醒过来,他们将知道更多的情况。当时要是聪明一点,真该把医生杀死。

“我可帮不了你忙。”巴巴拉的嗓音银铃般的动听,“我不喜欢受了伤的男人。我喜欢像你这样的男人,长官——强健能干。但是,”她漫不经心地又加上一句:“你要愿意就来看看。”

警察格格地笑了。“别引诱我了。我敢打赌你不会把他藏在你裙子下面的。你那辆旧车里除了一架发动机也没什么可看的。在直线跑道上能开多大速度?”

“我能开到200英里。”巴巴拉随意地答道,“250可能是它的极限。”

“我不相信。”声音里却充满了敬畏。

“等着瞧!”

汽车像火箭一样飞驰而去。不一会儿,车胎就发出嗡嗡声了。加速度持续了好大一会儿。

事情会如此容易吗?西伯特心想。

加速度停止了。车胎慢慢地转动,车子缓缓地行进,发出的响声如同催眠曲一样,西伯特又睡着了。

他醒来时吃惊不小,胸口又疼了。汽车又一次停住,连车的呜呜声都没了。

他又一次想:我快死了。医生也这样说过。自从挨了枪子以后,他还从没这样清晰地思考过:简特里太太的子弹穿透了我的肺。我体内正在大出血,快死了,每过一分钟,就离死亡近一步。

他突然对巴巴拉产生一股怒火,她如此轻易地掌管着他的生命,她对他是死是活毫不在意,她让他盲目地跌跌撞撞地寻找躲藏的地方,这样走来走去几乎使他丧命了。

马上进医院治疗是可以拯救他的生命的,那是医生讲的。

是她给了他血液,是的,可是那一品脱血又有什么用?尽管那是一品脱来自长生不死者的鲜血,可是,他自己身上那浓厚的红色生命液在不停地、不可挽回地往外流。

一股怒火越升越高。该死的!他想。我快死了,而她却能长生不老地活下去。

他转过头,发现巴巴拉已在身边的一张椅子上睡熟了。她的脸上充满倦意,毫无姿色可言。她的衣服又皱又脏。西伯特不愿意看她。他刚想转过头去,她睁开了眼睛,他微笑了。

“你好多了,”她嗓音沙哑。她把手放在他额头上,“烧退了。你快好了。”

“我想你说得对。”他声音低弱,“多亏了你。多久了?”

她懂他的意思。“一星期了。接着睡吧!”

他点点头,闭上眼睛,沉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一个令人精神气爽的水池。

当他醒来时,面前摆着食物,是一碗浓浓的鸡汤,他很快地喝了下去,觉得暖暖的,也有劲多了——有了谈话的力气。

“我们现在在哪儿?”他问。

“一个又老又脏的农场。我想大概已荒废十多年了。”

她已抽空洗了洗,并换上了一条从箱子里找到的裙子。裙子是旧了点,但毕竟是干净的。“现代化的水栽法种植使农场主们失业了,这条路上不见人影。我想没人看到我开车进来。我把车藏在牲口棚里。那儿有一群鸡。你打死的是些什么人?”

“以后再解释。”他说,“首先——你记得你的父亲吗?”

她迷惘地摇摇头。“我没有父亲。没有一个真正的父亲。那重要吗?”

“对我来说不重要。难道你母亲没有对你讲关于他的任何事?”

“讲得不多。我10岁时,母亲就去世了。”

“那你为什么坚持要医生从你身上抽血给我呢?”

巴巴拉两眼看着陈旧的木地板,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注视着西伯特,浅褐色的眼中透出坚毅的神色。“我母亲告诉过我一件事——她要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似乎是至关重要的。”

西伯特温柔地笑笑说:“你不一定要告诉我。”

“我要告诉你,”她很快地说。“爱情就应该是这样。希望共同拥有一切,什么也不隐瞒,对吗?”她害羞地笑笑,“这是我的继承物,我母亲说——是我父亲给我的。他的血液。这种血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它能让我永葆青春,从不衰老。如果我把它给别人,别人就会恢复健康或是变得年轻。但是,如果我告诉了别人或是让别人得到我的血——那种神奇的效应就会消失。”

西伯特展开了笑容。

“你在嘲笑我,”她说,一边往后退了退。“你在想这肯定是小姑娘编的故事,或是你以为我母亲肯定脑子有问题。”

“不,不。”

“也许这是瞎编的,”她轻声说,眼睛注视着遥远处。“也许这仅仅是为了哄哄一个小姑娘,让她不要因长得不漂亮或是没人陪她玩而哭泣。也许是用来让她相信,自己是乔装打扮着的公主,丑小鸭有朝一日会变成白天鹅。当时我不相信。当你濒临死亡时,我又相信了,我想相信自己有这种力量来救活你,想知道这种神力是真的。”

“你母亲是对的,”西伯特困倦地说,“你的确是位公主,是只美丽的天鹅。这种神力是真的。下一次……”

下一次西伯特吃的是白嫩的鸡肉,还有鸡汤,里面还有蛋花。他坐起来一会儿。仅仅觉得胸口和肩膀上有轻微疼痛。

他很容易疲倦,几分钟后便重新躺倒在枕头上。“你的母亲是对的,”他重复着,“不是在讲童话,而是件真实的事。你具有一种新的血液,那种免疫力——丙种球蛋白——能够抵制细胞变老,死亡对这种免疫力来说也像是一种疾病似的,也能被抵制。”

他对她讲了马歇尔·卡特莱特的故事,那个传奇般的人物,他秘密地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繁殖一种长生不老的人种。他讲述了那个研究院和创建这个院的人以及创建的目的,他告诉她自己原来也是那个组织的一个不知情者,直到某一天他偶然地发觉其余的人在寻找的东西。

“你怎么发现我的?”她脸色难看了。

“我当时正在查看一些过去的病历记录——医生的笔记、病例记录,诸如此类的东西。其中有一例是记述一位母亲的;简妮丝·麦克法兰,未婚。她生了个女儿,叫巴巴拉。她需要输血,她快死了。接生的医生是罗素·皮尔斯大大。他肯定知道你的父亲。”

“为什么?”

“我发现关于你母亲的病例记录和一个实验报告粘连着放在一起,上面写着:‘婴儿很好,可是母亲垂危,联系卡特莱特一案,只有偶然性。’”

“那听起来只是小事一件呀。”

“当我从洛克嘴里逼问出真情时,我知道我是对的。所有的事放在一起都吻合了。”

“这么说,你曾经跟踪过我,”她说,声音听起来像来自很远的地方。

“是的,”他马上说,“但是奇怪的事发生了:我爱上我追踪的姑娘。”

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哦!感谢上帝!”她祈祷般地,说:“我刚才还担心——”

“担心我是个吸血鬼,只对你的血感兴趣?”西伯特责备地连连摇头。“巴巴拉!巴巴拉!”

“对不起。”她忏悔似地紧紧握着他的手。“所以你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她接着加了一句。

“莱斯——那是我知道的他的唯一名字——已在那儿等我。而简特里太太已监视着他,很可能不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

“接着,因为你不肯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他就朝你开了枪,”巴巴拉很快地说。

“不,不是这样。他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他的。是我先开的枪。简特里太太向我开枪,我向她反击,把她打死了。后面的事你都知道的。”

“后面的事?”她慢慢地笑了,灿烂的笑容仿佛使整个房间也变亮了。“后面的事就是怎样弥补我们所受的痛苦。那将是十分美好的,埃迪,会美好得简直让人难以相信。假如你所说的是真的,我会长生不死,那么我就会让你永远年轻,我们就可以永远在—起了。”

“假如事情能那么简单就好喽!”他叹了口气说。

“为什么不?”

“金钱的力量和对死亡的害怕结合在—起是一件可怕的事。经历了50年的失望后,那个研究院总算闻到了一点血腥味。他们会牢牢地跟踪追击,直到找到你为止——然后把我干掉。”

“那我们怎么办?”

“我一直在想,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想,他肯定为保护你而作了些什么,比如:躲藏的地方、某些帮助。等到我能外出旅行,我们将自己出去寻找。”

一辆12汽缸的福特汽车以每小时80英里的速度行驶在公路上。汽车起码已用了十年,上面溅满了泥浆,像是一辆农场主的车。当车子开到一个正走在公路上的老人身边时,车子停了下来。

那老人满头灰发,蓄着胡子,他不紧不慢地走着,直到赶上那辆车。驾驶室里坐着一位中年农民。当老人走进车时,他朝驾驶员简短地点点头。他随手碰上车门,然后靠在门上,他的头靠在手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您很面生,”农民兴致勃勃地说,“刚搬来的还是路过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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