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与仇怨 之二（2/2）

陆青山大惊，“小心！”

袁笠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她再一次摔倒在地上，被金色的锁链吞噬。王琳霞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断地有黑色的雾气从她身上升起消散。

“鬼气逸散，魂魄游离，看样子马上就会消失了。”袁笠蹲在她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边老气横秋地问，“相识即是有缘，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王琳霞冷笑一声。

“呵，不用假惺惺地来关心我。”她似乎说话也成问题，每说一句，便要停顿好久，“你们这些恶人都不得好死，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渣滓，你们都会下地狱……”

“是吗？”袁笠托着腮帮子看她骂，“我觉得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保护生人，驱除恶鬼，是我们的职责。”

“即使他是个杀人凶手，是个该千刀万剐的恶棍？”王琳霞问。

“那又如何？”袁笠平静地说，“他依然是人，而你是鬼。即使他再有错，也应当交给法律，不该由鬼来制裁。”

“呵呵……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尖锐地笑了起来，黑色的液体从伤口涌出，滴落在地上。

“公平，正义，都是胡扯。你们都一样虚伪，一样恶毒。是我瞎了眼，是我瞎了眼！”

她仿佛找回了一点力气，艰难地爬向袁笠，用嘶哑的声音低声咒骂着。

“我恨啊……恨啊……”金色的锁链缓缓收紧，她却挣扎地更加剧烈。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凭什么……凭什么……”

细碎的言语变得模糊不清，但是怨恨半分未消。

“给她个痛快吧。”

袁笠转过头，对一边出神的陆青山说道。

“已经没有任何询问的价值了。”

……

二人出来时本就不早了，到上车启程时，太阳已经西垂山边，荧荧地散发着黯淡的红光。

车上了高速，陆青山瞥了一眼歪头盯着车窗的袁笠。

“困了？”

“没有。”

“饿了？”

“没有。”

“袁小笠似乎不太开心啊。”

袁笠将额头顶在车窗上，从陆青山的角度，可以看到他脖子上的几道血痕，那是王琳霞偷袭他时留下的，鬼的气息还残留在上面。对于袁笠这种鬼魂来说，这种直接伤及灵体的伤口是最麻烦的，可能要过一个月才会消下去。

“没有值得开心的事，自然不会开心。”

陆青山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你在想什么？”

“王琳霞。”

“想她干什么？”

“她死了。”

“嗯？”

“活着的时候受尽辛苦，死的时候不明不白。最后，也是在怨恨中消散了去。”

他抬头看向陆青山，问道：“谁来给她正义呢？”

“这世界上没有正义，袁笠，规则只保护强者，弱小是最大的罪过。”

他又直起身来，似乎颇为不平。

“一开始是这样，那之后呢？难道最终规则也只会停留在为强者服务上吗？如果是这样，我们相信的正义究竟是什么呢？”

“不要胡思乱想，袁笠。”陆青山认真地对他讲，“正义终会到来，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努力去追求正义。但是悲剧是不能被消灭的，只能尽量避免。”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但是……”袁笠缓缓闭上了眼睛，向后倚靠在椅背上，终结了话题，“算了，我不想讨论这些，专心开你的车吧。”

陆青山见他不愿多说，沉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我当你没什么感觉呢。”

袁笠闭着眼睛哼了一声，权当作回应。

“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可反驳了王琳霞。”

“因为我们没错。”袁笠用手蒙住头，“但是她也没错。”

错的到底是谁呢？

袁笠口中嘟囔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陆青山发现他许久没有动静，忍不住侧过头瞅他的时候，他已然在座位上蜷起了身子，睡得不省人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