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一）（2/2）

裴总管的神情惋惜中夹杂着一丝佩服，并没有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侍君这个位分，说白了就是以色侍人的男宠。他原先觉得杨灰烟阴柔的像个女人，天生就是吃软饭的料，没想到骨子里也有三分傲气。

裴总管三观还算正，也不想做逼良为娼的事，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我也不会强迫你，六殿下虽然宽仁，毕竟是个男子……”

杨灰烟脸色一变，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六殿下……难道是六殿下要选侍君？”

他双目灼灼的盯着裴总管，心跳如雷。裴总管有点纳闷，眼前这少年怎么激动起来了，难道他刚才没说清楚？不过无论伺候谁，都是低贱的男宠，也没有什么差别吧。

“女皇陛下已有道侣，此次挑选侍君自然是送去伺候六殿下的，你应该也听说了，六殿下最近病重……听说，民间管这叫做冲喜！”

冲喜？杨灰烟几乎被这两个砸的头晕目眩，眼前仿佛有朵朵香花绽放，裴总管那老迈沙哑的声音此刻听来如同天籁之音。

这是漫天佛祖听到他的祈愿了吗？信男愿意为此吃素一百年！

杨灰烟双腿一跪，膝行上前，泪光盈盈的仰望着眼前的裴总管：“方才是小人听岔了，没有领会总管的意思。没想到这样一件天大的好事，居然会落到小人的头上来！若小人真能成了六殿下的侍君，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说着，“噗噗噗”磕了三个响头，听声音就觉得非常实诚。

裴总管：“……”他是不是年纪大了，才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维？

杨灰烟也知道自己态度转的生硬，脸上泛出一丝红润，含羞带怯的剖白：“不敢欺瞒总管，小人受过六殿下大恩，早已暗下决心，今生今世定要报答六殿下。六殿下但有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裴总管打量他一会，神情难辨：“原来如此。”

杨灰烟并不知道那时候，裴总管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他在不久后，确实得偿心愿，满心欢喜的搬进了朝阳宫，成了六殿下的男宠……之一！

女皇为宝贝儿子挑选了两个男宠，除了白莲花般楚楚可怜的杨灰烟，还有另一个少年雀屏中选，身姿如青松般挺拔秀丽的叶知秋。

六殿下就如杨灰烟记忆中的样子一般，清秀隽永，温和宽厚。他胸有沟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不吝赐教于他们这些下人，在修真一途中随意点拨两句，便往往令人茅塞顿开，完美的就如从神坛上走下的仙人一般。

只是身体比起前几年，更加病弱不堪，哪怕日日服用灵丹妙药，也依旧挽救不了。

一日之中，他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只有天气好的清晨，才能勉强支撑着去花园凉亭里坐一坐，看看书。女皇陛下早已不敢让他再操劳国事，只叮嘱两个如花似玉的侍君一定要小心伺候，获取他的欢心。

为了争宠，杨灰烟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巧卖乖，但结果却恰恰相反，六殿下似乎更欣赏不卑不亢，做好分内事的叶知秋，对殷勤奉承的杨灰烟颇为冷淡。

对杨灰烟而言，这世上最悲伤的事，莫过于此。

看着对面那个清俊优雅的青衫少年，他面上笑靥如花，一口一个哥哥叫着，心里却是恨的滴血。他甚至弄到了对方的几根头发，在夜深人静之际，躲在房里不停的扎小人。

可惜，他修为尚弱，对咒杀之术并不了解，效果微乎其微。

一计不成，他又想出了第二个毒计，在对方的茶水里下迷药。一连几次都顺利得手，害的叶知秋早上起不来，错过了伺候六殿下的时辰。

次数多了，叶知秋也察觉了不对劲，对他起了警戒之心。论城府，十个叶知秋也抵不上一个杨灰烟，他倒是想去六殿下那里告状，奈何找不到对方下药的证据。

叶知秋并不是擅长忍耐的人，终于一日，他堵上了杨灰烟，怒气冲冲的当面揭破了此事：“你为何三翻四次要害我？”

杨灰烟满面委屈：“叶哥哥何出此言？”

叶知秋冷笑：“你再装也没用，六殿下就是不喜欢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强，一下就击破了杨灰烟伪装多年的面具。他的笑容逐渐淡去，面无表情的道：“叶哥哥别得意的太早，六殿下并未招你侍寝。我们之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听到侍寝两个，叶知秋面色古怪：“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其实就是被女皇挑选出来的炉鼎，六殿下不招我们侍寝，对我们而言，反而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炉鼎？杨灰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