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法(2/2)
秦千羽无可奈何鄙视的摇了摇头,低头一转念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酒瓶,“好,你不仅脑子好使,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也不弱,来吧,我不洗了。”
淳于宥这才放心的将手伸了出来,秦千羽仔细看了看,已经止住了流血,伤口外卷了些,秦千羽假装去拿药瓶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拿了酒瓶倒在了他的伤口处,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秦千羽紧紧抓住他的手,不顾他的反应,安静帮他用棉布小心仔细的清理着伤口边缘的血污。
小阮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却看见秦千羽身上血似乎已经干了,她们安静的坐在地上,秦千羽正拉着淳于宥的手,不禁有些错乱。走上前来,待确认秦千羽没事才放下心来。
“宥哥哥,你手怎么受伤了?”淳于宁奶声奶气的站到淳于宥的身后,露出了一丝惧怕之色。
淳于宥转头安慰她道,“别怕,宥哥哥的手不碍事。”
“是吗?可是刚刚我们明明老远就听见了一声惨叫。”淳于宁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看着甚是喜欢。
淳于宥没好气的白了秦千羽一眼,然后继续和颜悦色的拉过淳于宁在自己身边坐下,“那是有人要谋杀……啊!”淳于宥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好意思,刚刚没注意,我会轻点。”秦千羽撇了撇嘴继续小心的帮他擦好伤口,然后麻利的上药再包扎好。
淳于宁看着秦千羽弄好站起身来,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容哥哥感觉跟个小媳妇似的帮宥哥哥治手。”
秦千羽被这小丫头的话惊得愣住,仿佛刚刚自己确实没有注意到这男女的身份转换,方才距离淳于宥那么近也不晓得有没有被他发现。“宁儿若是再乱说话,你容哥哥可要拿根针将你的嘴好好缝起来了哦。”
一句话吓得淳于宁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倒是淳于宥自地上站起身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转过身来吩咐小阮,“小阮,你去将闫大夫请到这里,能多急就多急,顺便找人报告给君夫人,说的容殿下伤势越重越好。”小阮虽然不解可还是去照做了。淳于宥回身找了椅子坐下来,从身上拿出了一块羊皮卷在桌子上摊开,“现在越多的人知道容殿下受伤越好,这样短时间内你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做部署。”
“部署什么?”秦千羽甚是好奇的坐了过去。
“他们原本打算等曲大人帮助锦州打退西州之后就联合锦州给君夫人施压,逼你们母子交出玉符退位让贤。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容殿下一出场就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逼得他们不得已去联络西州与虎谋皮,怕是过不了几日西州就会大兵压境,来帮他们夺权了。”淳于宥说得轻描淡写,但眉宇间紧拧的愁绪暴露了他的担忧。
“是他们还是你?”秦千羽紧盯着淳于宥。
淳于宥对视上她的眼只一会儿便爽朗的笑起来,“你是在逗我吗?他们本来打算呢这个贤让我来做,可惜啊,他们看错了人,我呢,就盼着什么时候容殿下掌政之后赐我一个去哪都能好吃好喝的令牌,将我放逐山林,让我随风随意随遇而安。”
秦千羽低下眸子,心里感叹他这游戏人间的志向,没有想到他看似甜美的外表下还有这么不羁的一面,“你说他们联合西州打算怎么做?”
淳于宥手敲了敲桌子仔细了想了半天,抬起头笑道,“这个我还不知道,不过我想很快他们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闫大夫很快就被小阮拽了过来,进来看到凉州国的三殿下都在不禁有些惊讶,更让他惊讶的是三个人都完好无损并不像小阮说的那么严重。“不知……?”
“闫大夫,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一会儿你就转身出去,逢有人问起容殿下的伤势,你无需作答,只不住叹息摇头即可。”淳于宥扶住闫大夫的肩膀极是郑重。
闫大夫看向秦千羽,见秦千羽点头才遵命退了出去。“好了,我该出去活动活动了,宁儿,你暂时先留在这儿陪着你容哥哥。小阮,你去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如果听到有人要硬闯,就麻烦容殿下再装死一回就是了,反正这个你很擅长。”
秦千羽没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既然要硬闯,那他们不会上来探脉吗”
淳于宥甚是惊奇的回神瞥着她冷笑道,“呵,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大夫啊?!到时候有人进来,宁儿就使劲摇着你哭,估计没人敢靠近的。”
这下轮到秦千羽不懂了,可还没来得及问淳于宥就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她回头看了看一直坐在地上玩起纱布的小淳于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宥哥哥平时都是这样吗?”
“什么样?”淳于宁抬起小脸朝她眨巴着眼,一时间秦千羽也不知道什么样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有人闯殿,也没有等到君夫人回来,小阮偷摸拿了些吃的过来,宁儿吃完便睡下了。秦千羽趁着这个空档将染血的衣服换了下来,刚穿好衣服准备休息却听到屋外一阵嘈杂,秦千羽仔细听才听清楚人们高喊的是“走水”了。秦千羽急忙抱起床上的淳于宁刚打算冲出去就被淳于宥拦了下来,他穿了一身侍卫装,接过来淳于宁背上,示意秦千羽跟他走,秦千羽来不及多想,跟着他从屋子另一侧的窗户爬了出去,一路小跑仿佛出了将军府。忽然天降大雨,将三人淋了个透湿,不知是不是被人发现身后显出了火把,淳于宥为免被人认出来,急忙戴上了面巾,而将已经醒了的淳于宁交给秦千羽让她们先走。“记得,千万不要被他们抓住,我先去引开他们之后会过来找你。”
“他们要找的是我,为何要连累宁儿跟我们一起受苦?他们发现宁儿自会带她回去。”秦千羽忍不住心疼在雨中不住抹脸的淳于宁。
淳于宥来不及解释那么多,“我找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制造了你们被火烧死的假象,宁儿若还活着那你也跑不掉。别废话了,快走。”淳于宥推了她一把。
秦千羽顾不得许多,她一路拉着淳于宁在雨中狂奔,却在黑暗里更加的不变方向。慌不择路与淳于宁双双滚落到斜坡之下,秦千羽顾不得身上被乱石树枝划破的疼痛,拉起淳于宁在斜坡下疾走,却在一处密林底下看到了个窄小的山洞。秦千羽试着往里探了探,不知道淳于宁哪里拿来的火折子,一下子点亮,发现这里并不大,十步见方刚好可以容纳她们。秦千羽在洞内找到了些树枝点燃,好让两个人暖和起来,她四处看了看,这里正好在斜坡之下,上方又有密林遮挡,路上的人应该不会注意到这儿。而这洞内除了有干柴之外,还有些瓦罐破碗,想必这里是专门为人避雨而设的。
淳于宁不住的发抖,嘴唇也变成了乌紫色。秦千羽发现不对,立即过来抱住了她,“宁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容哥哥别怕,宁儿歇一会儿就好。”淳于宁寒颤着安慰秦千羽。
秦千羽一时慌了神,将淳于宁紧紧抱在怀里,可发现她却抖得更加厉害了。正六神无主的时候一个人闯了进来,吓了秦千羽一跳,定睛一看是淳于宥,立即急得哭了起来,“淳于宥,你快来看看,宁儿这是怎么了?”
淳于宥吃惊的蹲下身子,看了看已经紧咬牙关的淳于宁,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红瓶,取出一丸药道,“宁儿,乖,快张开嘴。”可是现在的淳于宁根本就无法自控。秦千羽见状急忙拿过药丸放到自己嘴里,然后嘴对嘴将淳于宁的牙齿撬开将药喂到了她的嘴里。吃过药只一会儿淳于宁就不再发抖了,只是很疲惫的看着两人,“宥哥哥,容哥哥,宁儿没事了,就是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秦千羽将她往自己怀里又挪了挪,让她躺的更舒服一些,“你睡吧,我们看着你。”
淳于宥在旁边看着秦千羽的举动,一直没有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你兵行险着?”秦千羽等到淳于宁呼吸平稳了才开始询问淳于宥。
“我没想到锦州那么快就被灭掉,西州的人马到达了锦州和凉州的交界处,声称如若七日之内君夫人若不肯交出玉符便会踏平凉州。如今他们引狼入室,局面难以掌控,怕是凉州这次在劫难逃了。”淳于宥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手里不住的拨弄着火。
秦千羽没有想到人为了权利居然这么疯狂,连家国都可以不顾,更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少年居然有一颗忧国忧民的仁心,她轻轻笑道,“没看出来啊,一直想当闲云野鹤的宥殿下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家国情怀。”见淳于宥没了开玩笑的心思,便转了话题,“现在夫人在哪?可还好?”
“夫人已经去往边界,被曲大人还有……还有我父亲逼迫,只要她一日不肯交出玉符她就不会有事。”淳于宥对父亲的所作所为虽然极不赞同,但是身为人子也只得顺从,无法评断。
秦千羽长吁了一口气,如今这局势怕是难解,“你可知现在离都镇守在凉州边界的是谁?”
“怎么?你要借助离都的力量?可是离都一向与西州交好,怕是不会相帮我们凉州。”淳于宥眉头凝得更深了。
“那可未必,现在西州吞了锦州,如若再拿下凉州那在版图上与离都不相上下,你想离都会做那种喂大对手而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事吗?只是如今向离都朝廷求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祈祷这边城守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才是。”秦千羽知道凉州地处离都之北,若是处于南边或者西边那就最好了,可如今这形势怕是难办了。
淳于宥想了想,“据说现在镇守北疆的将军是刚刚到任的新人,从前从没听过他,名字倒是很特别,叫武艺。”
秦千羽如遭雷震,“你刚才说什么?那个新来的将军叫什么?”
“武艺。”淳于宥被她吓了一跳。
秦千羽听了竟开心的笑了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天趁着天没亮,淳于宥将淳于宁交付给自己一个可信任的属下,便遵照秦千羽的吩咐带上秦千羽的书信去了离都与凉州交接的边界。而秦千羽则由人带着去了凉州与锦州的边界。秦千羽一路上都在想,不知道武艺大哥会不会知道那个向他求救的人就是她,因为情况紧急且不易多言,所以那封被淳于宥带走的书信上只有短短的两行字:听竹轩,秦玉变武艺;西边陲,大哥助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