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涛洪流（一）（2/2）

郑夕双手将他推开，他不知道怎么的一股脑想把之前一直想说的话倒出来：“我知道你是要历劫的，无非是你在人间时候多做好事，早日回去。那我给你搭把手，又有什么不好的呢？风轻烨，你跟我不一样啊。我是一个医生，你让我死在手术台上，好吗？就像我父母一样，我这辈子对他们又爱又恨，但我能怎么办呢？我是医护人员的孩子，我注定没有家人的陪伴，医院就是我最好的归宿。你的出现让我有了一种错觉，原来还是有人愿意跟我……可我等到的是什么呢？我死了一次，又活了，还是用着前辈的身份，继续他的事业，走我之前的路，只不过这条路多了一条捷径。你宗氏担心，担心我知道你的身份，担心我因此与你决裂。哈，想太多了吧。你只不过是把我又往前推了一步。你知道吗我看着白四死的时候，我才确定下来。既然……有人要牺牲，又有人要活，那就让我去吧。”

风轻烨攥了又攥拳头，最后放下：“可我呢？”

郑夕笑了笑，指着天：“回去呗。带着我的梦，带着我的命，坚定点回去，我那个房子这么小，你变成凤凰说不准都不够展开翅膀的。当麻雀……也没什么好的吧，飞不高，飞不快，还有时候被人抢吃的，饱一顿饥一顿，太不稳定了。”

风轻烨还想说什么，郑夕轻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忘了呀，我们的偶遇，是一份已经写好了的剧本。在剧本里，我要怎么退场，你应该知道吧。”

风轻烨压抑着情绪：“所以……所以……所以这么长的陪伴，所以……所以……所以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就算……就算就算我已经……已经跳出剧本了呢？我不能带着你谢幕吗？非要……非要这个舞台上最后只能有我一个？！孤家寡人，呵。天上，呵。天上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这人间呢。”

郑夕感觉自己使不上力了：“感情？你是公的，我也是公的，你要我怎么过这道坎？我当你……罢了，让我静一静，谢谢。”

风轻烨只得又变回了麻雀，站在窗帘架上，心冷了一截。

明明……在今天以前，所有都往一个美好的方向发展。

是什么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

郑夕抿了一口茶水，他的背后已经都是冷汗了。

果然，人类还是赶不上啊。

他见了凤凰样子的风轻烨后，忍不住

在心里想感叹。

这才是凤凰，是应该遨游四海，纵览苍穹的凤凰。

绝不应该是……麻雀的。

不如自己当一回恶人，斩了这情丝红尘，送他回去吧。

下班时间要到了，风轻烨从窗帘架子上跳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不敢站在郑夕的肩膀上。

郑夕换了衣服，外面又开始在下雨。

小护士递给他一份蛋糕：“郑医生你要走了？”

郑夕点点头：“这是？”

小护士笑了笑：“就是您今天下午救的那个病人啊，他家属买的，说感谢我们。要不您带回去？”

郑夕点点头笑了笑：“你也早点回去，我看台风可能要来了，哎，夏秋之际，雨水就是多的。”

小护士跟着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下雨的天数特别多，我老家那都给我打电话了，他们那都快发洪水了，说我们这边指不定更严重呢。这天气也是，一年旱一年雨，要是老天有眼，真该好好平衡一下呀。”

郑夕看了看：“老天会有眼的。”

风轻烨忍不住跟着啐了一句：“要是有眼……又怎么会让那双头蛇乱事！”

郑夕没有回应他，将伞撑了起来，轻轻地向着他倾斜，免得打湿羽毛。

风轻烨自然没发现，嘀嘀咕咕的时候跟着郑夕到了家。

郑夕提着小蛋糕放在桌子上，自己脱了衣服，往卫生间里走。

过了好一会，他都没出来，风轻烨没忍住去轻轻啄着门：“你……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答。

风轻烨心里一惊：“不会吧！”

林树子跟程立云在那吃蛋糕：“诶？医生怎么了？”

风轻烨不得已将今天发生的事尽数说与他们听，林树子啊了一声：“那……医生会不会变成鬼啊？！别吧！”

十三他们更多担心自己要没住处了，这不就是变相驱赶他们走嘛！

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千万别啊！

郑夕坐在浴缸里听到外面的动静，一边叹气一边起身，腰间围了一条浴巾，拿毛巾擦着头出来：“没死呢，别乱说。”

林树子眼尖：“那为什么……医生你的肋骨条这么明显？！”

郑夕低头看了看，伸手还戳了戳：“还好吧，太累了可能。”

他打开衣柜拿了衣服，回卫生间换了出来，整个人又躺在床上，丧得可怕。

风轻烨还是蹲在床头的盒子里悄悄盯着他。

郑夕感受到这个目光过于炙热：“放心，不会赶你们走的。”

风轻烨心里咯噔一声，他要的并不是去留的答案。

“风轻烨。”

过了一会，郑夕突然又喊了一声，大家一愣：“医生你还没睡嘛？”

郑夕双手枕到了后脑勺：“恩，风轻烨我想去地府看看，今天那两只猫是谁？他们说自己是地府来的。”

风轻烨小爪子抓着盒子的边缘：“是管我们这的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