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反目(1)(2/2)
唐止的不打扰,在无灵看来像极了包容和理解,伤心之余,她甚至有点感激他的沉默,于是偶尔也会将情绪从独处中抽离出来,和唐止讨论一些切实的想法。
比如说,无灵想先回咫尺楼处理一些事情,问唐止要不要一起。
唐止拒绝得很直接,他说有些事情裴菂儿一个人处理不了,回了宛中,他也要过去帮一帮。
无灵再问什么事情,唐止就不愿意多说了,但也不拿囫囵话搪塞她,反而认真告诉她此事关系重大,为保险起见,尘埃落定之前是不好走漏风声的。
无灵表示理解。她多少猜到了应是远川生前拜托给菂儿的事情,也多少猜到和沐后有关,即便她心里对沐后恨意极深,可一来她不愿意再出手搅和了远川拼命也要促成的事情,二来,此时此刻她有更迫切的事情,比介入此事更加重要。
于是一入宛中,无灵便和唐止告别,只身回了咫尺楼。
一别几日,眼前的咫尺楼仿佛陌生许多。
阿乐眼观六路,客少的时候就在里头偷个闲儿,一旦有客上门,便一溜烟似的迎上去说话。他没意料少主子这么快就回来了,赶快嘘寒问暖。
无灵脸色铁青,毫不客气道:“把天赤他们几个给我叫过来,现在立刻到我房间集合,别惊动我姐。”
阿乐被她这样不由分说的气势吓到,不敢多嘴,忙一溜烟地跑去传话了。亏他跑得快说话也利索,当无灵揣着心事一步步走到房间时,房间内已经候着三人:天赤、黄隐,和许久未见的逢绿。
无灵目光在逢绿身上停留片刻,说不出任何寒暄的话。她将门掩上,努力克制住眼神中翻涌的情绪,稍显僵硬冷冽地挥了挥手:“坐吧。”
念顷岛的七明卫,除了该排到紫字号的那一人从没现过身,再除了跟北辰盈一路过来的蓝施,剩下赤橙黄绿青五个人,虽然和无灵虽然师出同门,却到底不是郁珩正经的徒弟,明白无灵称一声师兄师姐是情分,可是正经算起来,他们不过是郁珩和北辰盈手底下的明卫而已。平时玩笑归玩笑,可正经看到无灵这样心事重重又公事公办的样子,主仆关系区别于情感之上,三人自然打起精神来不敢僭越。
他们不坐,无灵也不和他们客气,径直坐到房间的主位上:“我现在回来,你们一点都不吃惊吧?”
话说的没头没尾,但他们三人也习惯。平时受北辰盈教训的时候,北辰盈也爱说一些早有答案的问句,他们不必回答,只等着后面排山倒海的质问。
无灵显然是不习惯这一套的,见他们不回应,她决定将权责分明一些:“说说你们最近的好事吧,一桩桩、一件件地说。黄隐师姐,红袖招的消息,是你亲自去查的吗?”
黄隐答道:“是。”
“你查到的消息,丝毫不差地告诉我的吗?”她直勾勾地看着黄隐,音量不高,气势却极为冷冽。
黄隐回视无灵,道:“当时也没查出什么,我问过要不要再往下去查物证,姑娘决定不要。”
“闲相在宛中的消息,是你亲自着人放出的吗?”
黄隐道:“我托阿绿安排下去的。”
“逢绿师姐,你亲自经手?”
逢绿道:“是。”
“事态都在你的控制之内?”
“是。”
无灵言语还算冷静,颤抖的双手捏成拳头掩在长袖之下,她顿了一顿,几乎是用生平最隐忍也最克制的语气道:“那么派杀手去北亭杀了穆远川的功劳,谁来领?”
便是再迟钝的人,听到这一句,也该知道是兴师问罪来了。
黄隐冷静道:“没有领的说法。我们从来奉命行事,即使夫人信任,叫我们管着咫尺楼,这一向也不敢独断专权,擅作主张。”
无灵盛怒之下对上冰雪一样冷淡的黄隐,很想发疯发泼,不管不顾地大闹一场泄愤。可是此刻她目的明确,必须将此事问个清楚才能出气:“奉命行事,奉谁的命?难道有人出钱要你们非杀穆远川不可?还是我娘要你们架空我?”
黄隐道:“姑娘尽管去查账,没人来咫尺楼买穆家家主的性命,便是有,此等大事也绝不会越过姑娘去。夫人既然派姑娘来了,也万没有架空姑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