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终（2/2）

洛秋谷只觉得自己听到厮杀声突然充满了力量，挥舞着□□刺杀一个个涌上来的北狄兵。那些负责运送粮草的民夫从车上抽出大刀和斧头，朝北狄骑兵的战马砍去。战马一声悲愤的嘶叫，人就跌落下来，会有人继续补上一刀。

北狄兵数量不多，很快就杀干净。队伍休息一会，继续前行。没有出谷之前任然不能放松。

一行人在山谷中行了一夜，当天空出现白色的云雾，大家松了一口气。前面不远处就是出口，疲劳压着每一个人，似乎随时都能崩溃。

一堆石头拦在路中间，刘牧皱起了眉头，他就知道北狄兵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现在整个队伍又冷又饿又疲惫，正是战斗力的时候，北狄兵居然提前把路堵住了，是想把他们全歼在这里。

粮草队里开始有人止不住地害怕哭泣，骑兵营都很冷静。

没人开口说话，为了节约力气。

熟悉的号角号再次响起，骑兵营自动排成两列迎战。经验老道的骑兵做为前锋，粮草队也开始部署人员搬运石头，哪怕只有一丝生机都不能放过。这不仅仅是他们生机，也是十万灵玉关百姓的生机。

熟悉的箭羽，熟悉的弯刀，熟悉的呼喊声。

洛秋谷的位置靠后，他负责保护开路人的安全。

风从峡谷口灌进来，天阴沉得可怕，似乎又要下雪了。洛秋谷已经顾不得天寒地冻，周围嘈杂的声音让他迷失了自我感官。他只是记住自己的任务，保护好开路人的安全，他看到同袍在风中挥舞着□□大刀，血肉横飞，双方都在殊死搏斗。前锋掉下马去，他立刻迎上去，狠狠地朝那名裹着面巾的北狄兵刺过去，一枪穿心。如果能打开面甲，都能感觉到他的牙齿在咯咯作响。对死亡的恐惧替代了身体的寒冷，只能勇往直前。

北狄兵的战斗力很强，他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挫败敌人，即使是死也死得其所。他们狼一样的眼睛即使死也掩盖不住锋芒。

双方兵力相当，但是已方因为已经耗了太多的体力，明显处于下方，渐渐显出疲态。几个胆小的民夫靠在一起低声地哭泣，喊着妻儿的名字。

“路开……”终于有人兴奋呼喊出一声。

可是那人还没说完，就倒在雪地上，痛苦地□□着，胸口插着一枝黑羽箭。那个缺口冒出北狄兵来，手里箭闪烁着寒光。

“田七！”洛秋谷大喊一声，顾不得许多冲向了缺口。不能让北狄兵再进插进来！

无数的黑羽箭破空而来，洛秋谷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传来，却分不清是身体那个部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围攻，现在他们只有这一条活路了。

洛秋谷咬紧牙关，冲出缺口，对北狄兵一阵胡乱地砍杀。最后坐骑一晃，洛秋谷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一晃，身体重重地撞击到了地面，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忽而又清晰起来。

包在干净粗布里的那只簪子，也跌落一旁。洛秋谷忍着剧痛伸手抓起簪子，蝴蝶的翅膀已经沾上他的鲜血。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再也不用上马上战场。静静地躺在雪地上，像一块一动不动的石头。

他看到了芹香，穿着簇新的衣服，站在那里对他巧笑嫣然：“秋谷，带我去找李希琅玩好不好？”

洛秋谷很想笑着回答她好，可是再也没力气抬起嘴唇。

耳边传来模糊的呼唤音，可是他什么都听不清。

他开始想念瞎眼的老爹，想到老爹一定会因为自己的死而难过的时候，心里也很难过。温热的眼泪冒出眼眶，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疼痛清晰又渐渐模糊，意识只留下一片漫天飞舞的雪花。

雪花真的很美，可以掩盖一切，包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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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回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