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之行（2/2）

“写吾？”陆川柏尾指轻颤，过了几秒才冷静道：“为何？”

“这个嘛，瑾灵君应该还记得我的‘藏品’吧？”

柳随云咳嗽两声道：“里面藏书部分有不少关于您的记载似乎有所偏差，我想着左右无事，便干脆将这些点记下，也好之后整理。”

这些日子到相处，柳随云切身实际的感觉到了记载的不少错误。料想也是因为年代太久远，很多消息模糊不清的原因。

这些记载关系师祖形象，柳随云当然不敢怠慢，所以便是出门游历，也是想方设法笔耕不辍。

然而记下是一回事，被本尊撞破却又是一回事，他早已没有对师祖撒谎的勇气，也捅破了那最后一层纸，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这样的感觉，就跟小时候抄师兄作业被师尊当场抓获一样尴尬。

“的确，”陆川柏闻言点头道：“错误不少。”

已经翻阅完柳随云所有的藏书，对于这些记载熟记于心的陆川柏却对这些小事毫不在意。

“这算不得什么放在心上的大事。”

这个世间多得是流言蜚语，若是每个人的话语想法都放在心上，那么就算是他陆川柏也迟早会被这些重担压垮。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全都不管好了。

“这个世间对于吾的猜想从未停止，真要计较起来，只不过白费心血罢了。”

这是在劝柳随云放弃，不要白费精力。

柳随云对于师祖的回答毫不意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他是陆川柏，所以师祖就应该是这样。

“可是，我在意啊。”柳随云小声道，“虽然无法改变所有人，但只要有人看到，那么总能纠正一些人的想法。那怕只有十个、五个、一个，但那也是确实的改变啊。”

师祖可以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可他却没办法。

这些书籍因为没有见过本尊有所偏差他可以理解，但既然自己知道真相后就必须告诉那些作者，逼迫他们修改自己的著作。

因为这些书一日还在世间，那么世人所认识的师祖便还是那个有所差别的师祖。虽然这些差距很小，甚至有的不过是发丝间的区别，可不一样还是不一样啊。

柳随云想让世间，认识到真正的师祖。

“我啊，只要一想到书上和现实不同，便静不下心来，特别是关于您的衣着一篇，差距有些大，第一次发现这点，我差点气炸了。”柳随云抿着嘴角笑道：“让瑾灵君见笑了。”

不好意思中又带着诚恳坦然，是他一贯的笑容，一贯的好看，却又不似往常。这哪是什么见笑，这分明是将自己放在心上，因为真正关心自己，才会想起这些旁枝末节。

陆川柏微微低头错开对方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用右手盖住自己颤动不止的尾指。

柳随云因为刚才改变了坐姿，因此原本密不透风的屏障裂开缝隙，阳光从此射进车内，为这个青年镀上一道光晕。

胸口有种陌生的感觉，他半阖上双眼，细心体会心底的悸动。不出一秒，他便知晓自己现在的情绪应该叫做高兴，这样的情绪他从他斩首魔尊登上仙门魁首的宝座后，已经好多年都没体会到了。

然而除了高兴，还有些别的感觉隐藏在后面，让他疑惑不解。

说起来，从认识随云开始，他这些天的心境，似乎总在起伏波动，越发不想从前了。

恰巧微风吹过，一瞬间缓解了胸口的躁动，却也让陆川柏更加无法明白这到底为何物。他下意识地皱眉盯着那道细缝，盘算着将它合上，却见柳随云瞪大双眼盯着自己伸出双手。

“瑾灵君别动！”

柳随云第一次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这个瞬间，陆川柏一下愣在原地，他的目光不由自主锁死在对方双手上。

那双手和自己不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有着不少细小的伤口，平时不仔细瞧还好，现在在阳光下偏偏手有如此白皙，便是扎眼得可怕，就像青瓷出现碎纹一般，让人惋惜心痛。

然而，陆川柏却偏偏被这样一双手吸引住目光，内心没有任何抵触情绪，以至于暂且忘记反应。

眼中一切的动作都是那样的缓慢，他看着这双手缓缓伸向空中，缓缓向自己袭来，缓缓地颤抖缓缓地移动，缓缓地接近自己，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两颗心也在渐渐靠近。

柳随云缓缓地笑着，直到最后，缓缓地……抓住自己帷帽纱巾的底部。

“好险，差点就看到瑾灵君真容了。”柳随云激动道。

真危险，神魂出窍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因为帷帽的遮掩没有注意到师祖略显僵硬的表情，柳随云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自己反应快。正所谓事不过三，若是慢了点再次神魂出窍倒在师祖面前，那他宁愿干脆血溅当场，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