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周·银海棠（2/2）
书说简短，这银海棠怎么给米小四包扎上药咱们就不说了，这一打眼，天亮了，天一亮外面就有了动静，米小四也醒了，醒过来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就好像是全部拆开了又重新拼起来的一样，没有一块地方不疼，没有一块地方不麻，又酸又麻又疼，别提多难受了。周围漆黑一片，米小四心说我这别还在大衣柜里吧？一推这大衣柜的门，还真没给推开。外面的银海棠听见里面的动静，知道他醒了，赶紧给他开了锁，把粥和包子端到米小四面前。
米小四饿了一宿了，闻着包子这味道怎么就那么香，也顾不上跟她客气，伸手抓过来就吃。银海棠看他狼吞虎咽，自己屋里也没有旁人，于是搬了个凳子在大衣柜前面坐下：“你先在这大衣柜里住下吧，我每天会给你送吃的，等到你好得差不多了再走，反正你是有本事的，从这窗户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我听其他的姑娘们说了，你是个侠盗，总是劫富济贫，是个有情有义的善人。可我不这么觉得，被你偷过的那些富人多半也是各凭本事富起来的，穷人确实可怜，那突然丢了东西的富人就不可怜了吗？你既然有本事，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做工赚钱，拿自己的钱去接济穷人呢？”
米小四给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他从小就没读过什么书，能知道个劫富济贫就很不错了，这一套一套的他应付不来：“自己赚钱？”
“对呀，你也听到了吧，昨天那些人来抓你的时候，说的是抓贼，若是被他们擒了去，当场把你杀了也不为过。侠盗也是盗，不管你拿偷来的东西干了什么，你都是贼，既然是贼，那总归是不干净不光彩的，你被人称之为贼四处追杀，甚至要躲到这种地方，值得吗？为什么不把‘侠盗’里的‘盗’字摘掉，做个坦坦荡荡堂堂正正的大侠？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我也不图什么回报，你要是有心，就听我一句劝，你既然是个有本事的人，就不要再做这些偷盗的事情了。”银海棠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米小四听着感觉醍醐灌顶。
又听银海棠话锋一转，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她伸手揉了揉米小四乱糟糟的头发：“我家里有个弟弟，年纪应该跟你一般大了，我爹娘凑不出钱来供他上学，就把我卖到了这里。我恨我爹娘，但我不恨我弟弟，他是个好孩子，小时候爹娘要打骂我，都是他拦下来的。那孩子小时候一直嚷嚷着要当大侠，说保护我就是他做大侠的开端。我信他，总有一天他会有出息的。你也是，要做个光明磊落的大侠，堂堂正正保护别人。”
米小四看着银海棠泛着微波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米小四在银海棠的大衣柜里待了五六天，每天听着外面银海棠跟人吟诗作对，也知道了他们都管这个漂亮得跟妖精似的姐姐叫银海棠，四五天米小四就好得差不多了，疼点也能忍着，米小四就要告辞，银海棠拿了两件自己的首饰塞给他，劝他金盆洗手。
离开银海棠那里，米小四就改名换姓，进了一个镖局，从此给人保镖，光明磊落。因为他轻功绝世仗义疏财，经常自掏腰包接济穷人，酒香不怕巷子深，米小四的名声很快就扬名一方，江湖给他一个称号叫“檐上飞鸟”，还有人专程赶到京城想跟他结交个朋友，他也算是一个真正的大侠了。
这檐上飞鸟有次送镖，路过银海棠在的青楼，也是赶了巧，护镖的队伍就在附近歇脚，他想着自己现在也是有积蓄的人了，就带着当年银海棠给他的首饰去找她，对于他来说，银海棠那真真是救命恩人，前去相见，也好把东西送还，感谢她一番，没有当日她相助相劝，也就没有今天的檐上飞鸟，这等大恩大德可是千金难报。
这次跟以前那偷偷摸摸跳窗户不一样了，他是打正门进去的。一进门，人家姑娘们看着这位爷穿得不俗，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喝点什么样的酒，他就问，银海棠还在这里吗？
几个姑娘都脸色一变，不敢言语，还是老鸨话多，上前陪着笑脸跟他唠嗑：“大侠，看您年纪轻轻，难道也是我们海棠姑娘的老乡好？您不知道海棠姑娘出了什么事？”
檐上飞鸟这些年都老老实实习武护镖，三天两头不在京城，他上哪知道去，于是就摇摇头一拱手：“后生只是听闻过银海棠的名声，并不知道她的事情，还请夫人解惑。”
这声夫人听得老鸨心里舒服，手里的手绢娇俏地一甩，挽着檐上飞鸟的胳膊让他坐下，等到檐上飞鸟掏出一个足两的银元宝，老鸨这才开了金口：“三年前啊，银海棠在自己屋里藏了一个江洋大盗，当时官爷就猜这大盗肯定在她房间里没走，所以日日蹲在她窗下候着，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被他给抓了个现行。可是那大盗跑得快，官爷没能抓到大盗，就又回过头来抓了海棠姑娘，对她严刑拷打，逼她说出大盗下落。那丫头我惯得，脾气大得很，咬死了牙关就是不说，还胡言乱语说什么她只见过大侠，没见过什么大盗，这不是傻吗？最后官府什么也没问出来，就以包庇犯人的罪名把她处死了，尸体还是我去收的呢。”
说着，老鸨拿手绢揩了揩干巴巴的眼角，好赛多难过似的长叹一口气：“我再也没见过那么标志的人儿了，她不在了以后，我们这里不景气了好久，好在我们这里来了一个新的姑娘，呦那小脸蛋，粉扑扑的跟个婴孩一般，我把她叫出来给你看看？”
檐上飞鸟摇摇头：“还请夫人告诉我，那银海棠葬在哪里了？”
“葬？大侠说笑了，我哪有钱埋她，一个青楼女子，死了就扔到河里了，她又不是苏小小，还能在西泠立个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