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2/2）
见面第一句话，就是，“看来，娘娘这几日身体甚好，丰腴了不少。”
浓华僵住，熬到霍尧走了。她让袁氏把镜子拿来，左右仔细打量，发现自己的脸竟然还真的胖了！
浓华悲从心来，她丢了镜子，在心里把霍尧的半死。
她感觉像是被霍尧给耍了，这些天一定是在看她的笑话吧！
浓华恨不得在霍尧身上捅出几个窟窿。
既然霍尧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她也就能和平常一样去探望皇帝和太子。
皇帝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精神看着依然不好。
“听说中书令，让成都王到洛阳了？”
浓华心头一跳，“这个，妾听说了。”
说完，她从侍女手里端来热水，要递给皇帝，皇帝摆了摆手。
“你父亲也算是用心了。”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无喜无怒，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陛下。”浓华往后挪了些，低下头来。
皇帝看着跪坐在床前的皇后，皇后和外戚，都是一体的，完全不可能分开。她在他这里，代表的也是清河崔氏。
崔檀做的那些，用心他都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对她。
“陛下……”浓华听到皇帝那些略带讥讽的话语，只来得及吐出这么两个字。
皇帝抬手，“罢了，其实朕早就应该明白你们崔氏的作风。”
他想起两年前元后被废，一时间有些难以自抑。
“你们，你们啊。”皇帝指着浓华，“一个个的，都为自己打算，不管旁人死活。”
“皇太后，还有皇后。都被你们给逼死的逼死，撵走的撵走。结果还不够，还不够啊！”皇帝捶床。
“崔家，裴家，王家……你们，你们啊……”皇帝说完，手指指着浓华的额头。
当初政变，皇帝口里说的这些家族都有参与。皇帝母亲皇太后在权势被夺，娘家被屠戮之后，不久抑郁而终。
这和发妻被废，一直是皇帝心头上的两大恨事。
那些世家家主不在眼前，浓华就成了皇帝的出气筒。
她也不辩解，知道越是辩解，皇帝就气的越厉害。干脆不说话。
皇帝说了几句，对着她这么一副平静的模样再也说不下去。只好停了下来。
“最近太子学了春秋，想着来陛下这里，让陛下考一考他的功课。”浓华等了好会，见皇帝没有再说话，“要不让太子过来吧？”
皇帝点点头。
太子很快就过来了。皇帝考他功课，对答如流。
皇帝很满意，“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师傅？”
“父皇，是阿母教我的。”
说完，太子看了浓华一眼。
皇帝抬头看着浓华，“有劳皇后了。”
浓华低头下来。
“好好跟着你母亲学，崔氏是百年士族，家中藏书甚至比皇宫府库里的还多，洛阳里曾经有人说，哪怕只能去崔家一日，也胜做在世百年。”
“陛下？”浓华听出这话语下的不对劲。
哪怕私底下，各大世家们的确是在各方面有和皇家抗衡的能力。但是没有一个皇帝愿意在明面上提起甚至承认此事。
尤其还是这般在储君面前这么说。
皇帝幽幽看她一眼，浓华嘴唇抿紧。
“皇后也忙，去吧。”
浓华看了一眼太子，起身离开。
他看着崔氏离开的背影。她还年少，身姿苗条窈窕，是女子里最好的模样。可是他从来没有碰过她。
后宫有妃嫔无数，妃嫔们各有各的妙处。他没有必要非得找崔氏。
尤其发妻被废黜，有崔家的影子。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令中书省起草废后诏书之时，痛彻心扉。
发妻从十三岁嫁给他以来，跟了他二十余年，现在却落得被废黜后位，黯淡离开皇宫的结局。
同样的，还有太后。
可是他也无能为力，世家的力量，互相制衡，可以让世家们谁也没有染指皇权的可能。但是他们的能耐也比皇室大。朝野里全都是世家的人，就算想要反抗，也没有可能。
他看见崔氏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无能和无奈。
尤其亲近崔氏，万一崔氏有孕生下皇子。照着那些世家的作风，崔檀少不得要联合其他士族，让太子上表请辞。叫他的亲外孙做皇太子。
皇太子乃是国本。一旦动了，那就是山摇地动，从此之后，朝政完全落入士族之手。皇权彻底式微。
现在的太子聪明，哪怕生母出身不高，但优点也在此。母家不是士族，到时候行事就少了许多犹豫。
现在看来，不亲近崔氏，果然是对了。如果她有自己所处的皇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用心教导太子。
“父皇，阿母对儿臣很好。”太子看到皇帝看着浓华背影的目光幽深，说了一句。
“这个朕自然知晓。”
他不缺皇子皇女，这崔氏不亲近，就不亲近了。
浓华从皇帝那里出来，没有立刻回去。
她看到外面，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打扫干净了，只是屋脊上还可以看到厚厚的雪。
庭院里有小桥流水风雅的厉害，尤其流水照着长安曲江所建造，一曲十弯，蜿蜒着向外流去。
她走过去，盯着水面直看。
“娘娘进去吧，别冻着了。”袁氏说道。
“阿姆先回去。”浓华转头吩咐。
袁氏犹豫，但是浓华再三坚持，她还是离开了。
袁氏一走，她就遣开左右侍女。
侍女们也离开之后，这里就剩下她一个。
曲水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冰。
浓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提着裙裾站在冰面上。她咬紧牙，狠狠一跳。
她像是在发泄什么，连连跳了几下。
跳到第八下的时候，原本结实的冰面哗啦一下裂开，她整个人噗通一下掉到里头。
当初修建曲水完全是为了风雅，里头还养着好些鱼，所以哪怕不深，但也不浅。浓华吓得尖叫，她两手紧紧趴着冰面，想要上来，谁知道才一用劲，冰面就又开裂。
此刻冰冷刺骨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布料里。
浓华都觉得这半截身子不是自己的了，好像没有半点知觉。
“崔皇后？！”她抬头，就看到霍尧站在廊道的一端。
浓华此刻恨不得整个人都一股脑淹在水里算了。
他直接翻过来，看到她半边身子都泡在冰水里，“你要寻死吗？！”
说着他伸手过来，就要把她拉上来。
霍尧生的长手长脚，站在边上，一下就把手给伸过来。
浓华不肯欠他人情，扭头过去，不肯抓住他手。谁知霍尧直接反手一抓，抓住她的肩胛处的衣物，就把她整个人提了出来。
她自腰部以下都湿透了，出来之后，马上结冰。
霍尧把她打横抱起来，直接往最近的厢房里跑。
“你干甚么！”浓华冻的直哆嗦，说话都和猫叫似得。
“你放我下来！”说着就要挣扎。
霍尧把这抱到了手上还不老实的女人给摁下去，“你不想两条腿没了，回头见人还要人抱出来，就尽管动！”
浓华一听就没了声音。
霍尧把人给抱进去，他出去叫侍女。
回来看到浓华坐在床上，他想起她泡在冰水里的模样，“你有必要自尽吗？”
他这话带上了前生的怨气和不解，“你有甚么不满的，尽管和我说，何必自尽！”
就像他得知她身亡的消息，不管来报信的中官说了多少次，他还是两耳嗡嗡。
自尽，为甚么要自尽？
他这一吼，把浓华给镇在那里。
俏生生的少女，半身都湿透了，外头的那一层还结了冰。小脸雪白，没有半点血色。
她被霍尧那一声几乎是带着宣泄的怒吼给吓到了。她愣愣的望着他，而后小嘴一瘪，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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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晚么……
她咬牙切齿，浑身发软
元泓游刃有余，望着身下的她微笑，“不是你先招惹孤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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