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的战争（2/2）

听了这话，胡玉兰不由得悚然一惊。她几步就冲了出来，指着儿媳妇的鼻子骂道：“陈素珍你在讲谁呢？”

“谁认就讲谁！——你这么气，莫不是真有这样的想法不成？！”

“你……你……，老天呀，还有没有天理啊？”

“你这种女人还敢喊天？”陈素珍冷笑道：“你就不怕会真的遭到报应吗？”

胡玉兰的一双手不自觉地挥向对方，两个女人又无法自控地扭打在一起。

这样的交锋多了几次后，至刚也学乖了。他从不站队，不偏袒任何一方。要是不在家目睹战斗会感到万分庆幸。就是有时恰好在家碰到了，他也会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路上有人问他：“至刚，她婆媳俩干架，你怎么不仅不劝，反而还跑了出来？”

“这种游戏太无聊，腾出地方给她们打去。谁赢了谁就是天王老子！”

至刚走到一处柔软的青草地时，忽然记起这是半年前他和至秀呆过的地方。那天，他的猩猩妹夫一行三人踏着大雾来到了他们家。悲伤受惊的至秀跑到了这个僻静的地方痛哭失声，然后又在自己的开导下破涕为笑。那时，他们都天真地以为母亲肯定会放弃原计划。哪会想到她是如此地固执己见，最后依然推着妹妹跳进了地狱。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是想让至秀永远地离开这个深山里的家，去山脚下过舒适的日子吗？还是像素珍说的那样，想要母女同嫁？他不敢再想下去：那未免太残忍太肮脏，太黑暗太无耻、太自私太绝情，太……。至刚猛烈地摇头。不，不可能，生他养他的亲妈怎么会站在罪恶之巅？怎么会？！他不敢设想至秀现在的境况，也不敢去看她。他甚至不知道，曾经那么激烈地反抗过的妹妹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答应了那门亲事。倔强刚烈的妹妹为什么会那么快就屈服在母亲的淫威之下，那么轻易地听从了命运的摆布？每次他一追问，至秀除了流泪和摇头，什么话都不肯说。他也问过母亲这个问题。但胡玉兰总是搪塞：“至秀在这山沟沟里生活了十几年，她肯定是受够了啊。她知道想要离开这么艰苦的环境，只有嫁人才是唯一的出路呀！”

“我不信，就算是这样，住山脚下的不光只有猩猩男啊，至秀要嫁个比他强千倍的男人根本就不难呀。”

“哼，你以为你妹妹是个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呀？她那么坏的性子，又跟谁能过到一块去？”

“妈，你怎么能这么损自己的亲生女儿呢？再说了……。”他没有把下半句说出口：“至秀脾气再差，也没你差吧？”

直到自己结婚时，胡玉兰没有求亲告友地到处借钱，至刚才明白了妹妹被迫嫁人的事实真相。但他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真相的全部。

不知为何，至刚在母亲面前总是有些犯怵。他害怕她的雷霆之怒，怕她不顾脸面地撒泼耍疯。后来他娶了媳妇，见她跟母亲针尖对麦芒地对着干，心里还暗暗地欣喜和得意，好像素珍都替他把内心的郁闷与不满发散殆尽了。他迁就着素珍，一方面是因为从小到大就已经习惯了母亲的独断□□而养成的委曲求全的个性，另一方面也有要利用媳妇报复胡玉兰——报复那个也许藏着一半面孔的胡玉兰的因素在里面。这时，为了躲避两个女人的纷争而逃到了半山腰的至刚还是按耐不住想去看看妹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