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三)（2/2）

“警察，麻烦郑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闻言，他的脸上露出逼真的诧异。

“郑朝昀，男，十七岁，C 省南市人，现就读于南市第三中学，单亲家庭，父亲郑文哲，三十八岁，为其现阶段法定监护人，目前担任南市第二中心医院外科医生。其在校就读期间无任何不良记录……”

“唉行了行了，别念了，”审讯室里，一名警察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同事的话，直截了当地开始了问话，“喂，郑朝昀是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眼前的男孩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个子虽然挺高，却总是透出一股羸弱劲儿，让他怀疑上司抓错了人。先别说对方未成年不可能开车了，看他这样子，根本就是个书呆子，去医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看病——还是那种因为学习过度导致失眠的心理疾病。

见郑朝昀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警察打了个哈欠，开始例行问话：“今天下午，你放学后，去了哪里？”

他回忆了一下，怯着声音开口：“我……我先和同学一起在学校呆了一会儿，然后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去医院买药……”

“大约几点到的医院？”

“不……不记得了，好……好像是七点左右……”

“二院的监控显示，六点四十七分，你独自跑到了医院办公大楼的七楼，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我……”

他似乎是被吓到，结巴了半天，硬是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对面的警察越发不耐烦起来，他把记录本“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我什么我？你不是说你觉得不舒服吗？哪儿不舒服？为什么我觉得你跑得还挺快？要不是楼下的医院的保安恰巧看到了你慌慌张张地冲了进去，就你这速度，我还真不敢确定是个人跑了过去!你他妈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到那里干什么去了!”

他被吓得一个激灵，脸胀得通红，“我……我真的是去买药的!我下午，我打篮球的时候，不……不小心磕到了下巴，我没带钱，只好……只好去我爸的办公室拿钱……真的，我还可以把药方给你们看，我真的是去买药的……”

说着说着，那男生似乎急了，真的开始动手翻找自己的口袋。

“停。”坐在显示器前的男人喊了一声，把监控画面定格在了男生翻口袋的时刻。

他让坐在电脑前的同事把画面放大，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他的口袋里，是什么？”男人问身边的同事。

“手机，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我们并没有没收他的手机。”同事有些疑惑，“怎么了？手机有什么问题吗？”

“你先向前回放半分钟，把速度降到0.5倍。”

慢镜头下，男生脸上浮出逼真的焦急，他一边开口解释，一边开始翻自己的口袋……

“靠，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同事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准备立刻冲出去，却被身后的男人叫住。

“慢着!”

同事一脸茫然地回过头看他。

“我问你——你打算干嘛去？”

“我去看看他刚刚干了什么啊……”

同事一脸茫然。

“那你不用去了。”

“啊？为什……”

“因为你去了之后会发现，就算拿到了他的手机，也根本没用。”男人露出一个带着不明意味的笑，把视线从茫然的同桌身上重新移到镜头里的那位少年那里，“这个孩子，可不简单啊……”

他把镜头拉回男生刚刚进入审讯室的时候，以毫秒为间隔一点一点地往后翻，在缓慢的速度下，男孩的动作即使被剖解开来也难掩拘谨，直到在某一个时刻，男孩的眼睛看似不经意却直勾勾地望向了角落里的监控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