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听老师讲过去的故事（2/2）

林玥刚来，就大摇大摆地打游戏，对待师长态度散漫，不爱笑又阴沉，还有一些被煽动的小屁孩们觉得他特酷，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起哄，这种孩子是个老师都不喜欢，但她的不喜欢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因为林玥和陆海遥特别亲近。她就像所有爱操心的家长一样，担心自己的好苗子近墨者黑，被林玥这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但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个方向发展，一方面，陆海遥越来越依赖林玥，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表现出强烈的兴趣，另一方面，他却没有被林玥的不良习性影响到，应该说，林玥并没有打算影响他，反而是，陆海遥因为林玥渐渐开始变得开朗，也不再抗拒镜头了。

她想起之前开会的时候Iris说的话，Iris是捧红X世代的经纪人，现在不做经纪人升了管理层，但她独到的眼光没有人可以质疑。Iris当时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地恭喜她：“你中意的小朋友终于要出头了，记得我说过的话，好好谢谢那个愿意带着他的林玥吧。”是的，很早以前，Iris就说过，陆海遥能不能出道，关键不在他自己身上，这话听起来有些搞笑，但现实就是这样的。一样宝物并不因为它自己的价值而成为宝物，它要先被标榜为宝物才拥有价值。这道理一样适用于娱乐圈，有才华的人实在太多了，你得先被人看见才有机会展示才华，也就是说，你要先红起来，不管以什么手段，这之后你才有机会让别人知道，你是有才华的。这样一个不合理的机制对于陆海遥这样的天才是很残酷的，他很大可能性会止步于第一步，他红不起来。

想到这里，舞蹈老师心里泛上了很多酸涩，她知道这些话跟林玥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但她忍不住还是说了下去：“我第一次见到陆海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是个天才。”她顿了顿，叹了口气，“我想让他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舞台上发光。可是，他来得很不巧，他来之前，X世代出道两年多还籍籍无名，事务所这才考虑推出更年轻的新组合，谁知道萧霄因为演偶像剧一夜红遍大江南北，X世代跟着也火了，事务所不舍得让新人分走这个人气，他们这批培训生的出道被压后了。X世代一火就火到了现在，这期间事务所也尝试让培训生在节目上露脸，客串一些角色，但效果都不好，打不出名气，久而久之，培训生们就不愿意呆着了，这年头机会多，随便上个选秀也比在这里耗着有前途，很多人就走了。”那时候陆海遥还没有那么封闭自我，可和他约好一起出道的同龄人一个个都走了，最后，只留下他一个人。

林玥眯起眼睛，不由得感叹，萧大宝贝可真是个罪恶的男人，各种意义上。

“陆海遥也想走。”舞蹈老师转过身端起自己的青瓷茶杯，又转了回去，但她并没有喝茶，只是看着茶水发呆，“我阻止了他，我建议他先不要退社，先去话剧剧团待待，深造一下，可是我自己知道，剧团训练很苦，他一个小孩要住在剧团，身边也没人陪着，是很难熬的。”这大概就是大人的自私，舞蹈老师其实并非不知道，她给陆海遥的建议与其说是为了陆海遥好，不如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她不希望陆海遥走，哪怕他要吃苦，也好过辛苦一遭到头来一场空。

原来是这样，林玥垂眸。

舞蹈老师转过身来，直视林玥：“今年事务所又开始招人，我想尽办法把陆海遥调了回来，现在你们机会很多，我希望你能多照顾陆海遥，这对你，对你们以后的组合都是一件好事。”她没有说的是，这次她强迫陆海遥从剧团回来，要不是林玥主动接近，陆海遥一个大龄培训生，处境尴尬，可能根本无法再次融入集体。她没说，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坦率地感谢林玥，即便林玥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对陆海遥有多么大的意义。

“老师，你知道陆海遥想不想出道吗？”林玥撇了撇嘴问道。

舞蹈老师一愣。她以前经常问陆海遥这个问题，可后来出道的机会越来越渺茫，陆海遥的状态越来越萎靡，她渐渐地不敢再问了，这次陆海遥回来，她还没有主动和陆海遥谈过，她不敢，她太怕陆海遥会责怪她的自作主张，把他发配到剧团，让他孤军奋战，但比起这个，她更怕一年艰苦的剧团生活已经磨掉了陆海遥的意志力，她怕知道他其实早就已经放弃了。

但她不能把这些情绪传达给陆海遥，自然也不能告诉林玥：“陆海遥从以前就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但我很确定，他是喜欢跳舞喜欢唱歌的，这是他的梦想。”

你确定你说的跟我看到的是同一个遥老师？林玥露出了极为困惑的表情。虽然话少，但陆海遥其实是一个特别有自己想法的人，而且有的时候还非常固执。那次Eric来斗舞，他死都不愿意承认他的舞比任何人差，他不想比但也绝不认输，因为跳舞根本就不是什么他的梦想，是他的骄傲，是可以称为傲慢的骄傲。很多人都有一个错觉，那就是不爱说话的人其实什么都没想，而事实上，他们有多沉默，那些没有宣之于口的内容在他们的心里就盘桓了有多久。

林玥想了想，说道：“只要遥老师想，他绝对能出道。我保证，如果连像我这样的都有机会上节目，遥老师都红了一百遍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走了。”

舞蹈老师看着林玥的脸，不由得想，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家伙？她真的想不通！这个臭小子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他这样的？他这是瞧不起谁呢？！

直到林玥都快退到了门口，她才匆忙想起自己忘掉的正事：“下周来的时候，让你妈妈陪你来一下，我们有些正事要谈。别忘了，很重要的！”

林玥哦了一声，在退到门口的瞬间就飞也似地跑了。他想，正事大概就是关于签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