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家(2/2)
“哦,是这样的……”谈雁雁把大概的情况和崔韦钊讲了。
崔韦钊想了片刻,“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人选,但BOBO的待遇和声誉是否能够让他们选择这里,我就不好说了,我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你们谈谈。需要我先打个招呼吗?”
“哦,不用,如果在你那里被否定,我岂不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吗?”
崔韦钊看远处的树梢,不禁笑了,这个谈雁雁的口气还真像那个时候的她。想到再有几天谈雁雁就该三十岁了,岁月掠过,可以使人成长,也可以沉淀某些过去的痕迹和记忆。
挂断电话,崔韦钊夹着笔记本电脑走在校园里,进入七月份,天气热得要命,并没有英国的舒服,这是他回来觉得遗憾的地方之一。校园里空了一些,学生们放假大多数已经回家了,剩下一些利用暑假打工的,考研的,或者不想回家受约束想玩儿的。就像那个时候的他,在英国几年只回了一次家。不是逃避,不是想玩儿,只是对于家的概念他向来淡然得很。从小父母就不怎么管,基本上是自力更生,听天由命,幸好底子不错,没有走歪路。家很久以前在他的大脑里只是个房子的概念,干净、整洁,像个盒子,从小盒子换到大盒子,从一层的盒子换成双层的盒子。盒子里每个人一个小格子,关上了睡觉,打开了走人。也会想起父母,但是想到他们却不是说回家就可以见到的,反而父母出差到国外倒见了几次,所以,在崔韦钊看来,无以为家,四海为家。直到碰到谈雁雁。
在他们戏剧性地相遇之后,她就出现在他的人生,坚持地然后他们有了一个家。当崔韦钊第一次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回到租住的公寓,闻到久违的中国菜式的香味,看谈雁雁系了围裙站在门口拿着拖鞋,身后是一桌子的菜,他觉得自己的眼泪似乎要被热气蒸了出来,匆忙换了鞋,趁在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悄悄眨了眼睛让酸意逼回心里。他也吃过家里阿姨做得热乎乎的饭,阿姨经过精心挑选的,菜式也是认真做的,味道也无可挑剔的,但是没有哪顿饭让他记忆如此深刻,那天的菜式他都记得,有梅菜扣肉,有糖醋排骨,有鸡汤,有炒青菜,还有白米饭。他几乎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吃完了所有的饭菜。谈雁雁咬着筷子就那样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时不时说一声喝口汤。几乎是要吃完的时候,他才很抱歉地发现谈雁雁没有动筷子。崔韦钊记得自己红了脸说,雁雁,对不起,也记得谈雁雁惊喜地说我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吗?待他点点头,谈雁雁从桌子对面绕过来,抱住他说,可怜的小孩子,你多少年没吃过饱饭了,我都心疼你了,以后我会天天做饭给你吃。
崔韦钊记得当时自己一下子呛住,小孩子,这个词让他痛苦了很长时间,从小父母就没把他当过孩子,很早上学,比其他孩子早熟,印象里没有童年直接就是成年。不过被谈雁雁叫了很久之后,却慢慢的受之怡然,他从没有想过家是这样的,可以光着脚走来走去,可以大声唱歌,可以互相瞎叫绰号。
他只记得那天谈雁雁的头发很长很顺,搂着谈雁雁的腰,头靠在她的胸前,手在背后摸着那把头发,那么光滑,像丝一样,就像谈雁雁喝醉酒那天捋她头发一样,心情有点乱有点温暖。
那以后谈雁雁偶尔会在厨房里喊着拗口的儿话音,崔小孩(儿),开饭了,于是他就会放好碗筷,等着谈雁雁端出一碟一碟的菜。他曾经申请去厨房端菜,被谈雁雁拒绝了,说就喜欢看他坐在餐桌前看到菜放到桌子一刻时眼睛一亮的样子,比他平时可爱好多。崔韦钊抗议谈雁雁把自己说得如同饿得厉害的饕餮一样,谈雁雁却威胁他不许让其他女人看到这个样子,崔韦钊失笑,说我这个样子已经在你这里丢人得厉害了,还真没打算再到外面去丢脸。谈雁雁大大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凑到他耳边说我不嫌你丢人,我会一辈子给你做饭。
那个时候他真信了,信他从此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信他永远可以吃到谈雁雁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