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2/2）

阿溦继续大着舌头道：“乙莫怕……”

苏淮，你莫怕。

苏淮愣了一下，蹲下身来，一双好看的眉忽而上挑，问：“怕什么？怕你揍我么？”

阿溦大约在梦里没听见这一句，继续自顾自地大着舌头呓语：“乙瞧，乙这回把我捂得好好儿的，说以，莫怕！”

你瞧，你这回把我护得好好儿的，所以，莫怕！

“下赤不要赶我肘……好忽好？”

下次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地上月下，有双双人是红烛夜怀珠时，也有独独身正打更点烛望离人，人间百态，千情千恨，愁落苦落，但祝人间归时欢喜。

地下月不照，屋中寂寂，烛火里忽跃起烛花，一室桃香。

苏淮嘴角竟噙了笑，笑意渐浓。

“我已放了一回手，你却回来了，从此余生，可再不能走了。”

翌日，阿溦捂着头醒来，看到苏淮正端坐案边，案上摆着棋盘，他正左右手纷纷落子，黑白了了。

“苏淮！头疼——”

小脸可可怜，声音可委屈了，可苏淮偏偏头也未抬，也没说话，只略略抬手指了指边上，一双眼睛盯着棋盘不移。

阿溦这才看见棋盘边上还有一碗葛花粥，见苏淮丝毫没有替她端过来的意思，遂掀了被子自觉坐到了桌边。

一勺一勺喝着，便问：“苏淮啊，你不会坐了一整夜吧？”

苏淮捏着一枚棋磨磋着，一壁随口回道：“一盘棋才开，粥熬了一夜。”

除了两年前初遇……不对，是重逢的山洞里吃的那餐烤果菜，她便再未吃过苏淮做的吃的了，不由惊喜地喝了一大口：“唔，你的手艺呀？甚好甚好！”

不烫不凉，温温正好。

看着苏淮，总觉得今日他的嘴角若有若无地上扬着，阿溦抠抠脸颊，疑惑地问他：“你……今日心绪颇佳？”

苏淮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有些渗桃，阿溦心慌慌地喝完了粥，“嘭”地撂下碗，按捺不得地便要往外跑，只丢下一句：“我找阿赖耶去！”

苏淮执棋的手顿了下，问道：“你找孟小姑娘何事？”

阿溦在门边停了下，回头答道：“履约呀，昨日聊得投缘，竟忘了！”

苏淮欲言又止地看向阿溦，神情有些古怪，最后只说：“莫胡乱吃东西，也莫与孟小姑娘乱跑，更不许喝酒！”

阿溦奇怪地应了声哦。

苏淮想想还是不放心这憨桃子，便撂下残棋，跟着阿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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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溦把翠色，刻着一只凤鸟的竹哨递给阿赖耶，说：“吹响此哨，青雀便会循声来的，她会带你去竹篁，不过到……”

阿溦还未说完，阿赖耶便接过去吹响了，阿溦目瞪口呆地愣在一旁。

阿赖耶又吹了一声，才无辜地问起：“怎么了？不能吹么？”

阿溦抿了抿唇，说：“能是能，不过怎么这般着急？”

阿赖耶耸肩道：“反正阿赖耶又不能出去，便只能在这吹了啊，那何时又何必在意？”

阿溦想想，是这个道理。

枯等无趣，阿赖耶瞥了眼在不远处煮茶的苏淮，遂偏头看着阿溦，压低了声音，坏笑着问：“昨夜，你？嘿嘿嘿……”

阿溦一脸茫然不解：“昨夜我如何了？”

阿赖耶还当阿溦是害羞不好意思说，可上下左右前后看了一番，也只有懵懂两字，嘴角抽了下，抱头失落地叹了口气，嘀咕道：“又是一只呆头鹅！该灌醉苏淮的啊……”

“你说什么？”

阿赖耶微笑道：“没啥，说天好呢！”

阿溦使劲儿想，只想起昨晚上笑话苏淮却自己摔在温泉池里，险些便成了第一只被淹死的桃。不过她笑话苏淮什么来着的……哦，他念佛经！后来苏淮抱她回房，她便睡着了，不过她似乎听见谁在她耳边说话，说的什么来着……

陪着阿赖耶在地上蹲了一炷香的工夫，阿赖耶忽蹦起来欢喜道：“听！雀声！”

怎么也想不起说的什么来着了，但阿赖耶这一声把阿溦吓了一跳，还未及细听，一只一人高的偌大青雀鸟便停在了三人一桃的面前，化作一个秀美女子的模样，向着阿溦，结手作礼，恭敬地喊了声小姑姑。

阿溦拉起她，一番招呼后，指着阿赖耶说：“她是青筠哥哥的在人间的故友，青雀你能送她去竹篁么？”

青雀皱眉道：“凡人？”

阿溦忙解释说：“是青筠哥哥让她去琅玕竹篁找他的，阿赖耶是我与青筠的恩人，你不能怠慢她。”

青雀倒不会觉得这是谎话，只是还有别事为难：“最近竹篁之中态势微妙，竹君与小君置气，小姑姑是知晓竹君不会让凡人入竹篁的。”

竹君爱生气阿溦是晓得的，便不太担心青筠，摸着下巴思索：“这样啊……”

阿赖耶微笑道：“你们竹君不让我进是竹君的事，青雀姐姐可能把阿赖耶捎去琅玕竹篁外？其他便也不为难姐姐，阿赖耶自想法子便好。”

阿溦在一旁连连点头。

青雀咬着嘴唇想了会儿，方应道：“好罢。”